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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小姐,”他低声说道,“我建议你尽量别用这种方式令我震惊。你可以穿你的裤子,既然,如你所说,我曾坚持让你带着。要是我不能控制我的——反对意见,好了,那是我的难题,不是你的。”她猜想那是他为自己稀奇古怪的行为的一个道歉。她当然会尽量不再令他震惊,要是那样会让他如此丧失理性的话。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吃东西,让裙子晒干点儿。这样行吗?”他点点头,考特尼便去驮马那儿取来盘子。
大约一小时后他们又继续前进,还是顺着河的方向与河道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尽管因要避开河岸边浓密的枝叶,他们离河岸够远的了,但考特尼还是又看见了那个印第安人。是不是先前那同一个人?她怎么才能知道?但是这次不是幻觉,她真的正看见一个印第安人。他骑着一匹花斑马,那马与她坐下的马非常相似。那人就坐在他们西边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她和钱多斯。
她把马赶到钱多斯身边,“你看见他了吗?”“是。”“他想要什么?”“什么也不要我们的。”“那么他干嘛在那儿?望着我们?”她问道。
他终于扭头看着她,“沉住气,小姐。他并不是你几星期内所要见到的最后一个印第安人。别为他担心。”“别——?”“别。”他坚决地说。
考特尼紧闭住嘴。老天,他又在生气了。但她对那印第安人并不感到十分紧张,只要钱多斯不在意,就不必太紧张。
不久,他们超出了那个印第安人好远,她回过头,看见他并没跟上来,仍就坐在那个小山坡上。
然而,随着午后时光的消逝,考特尼逐渐记起她所听到的或读到的那些有关印第安人袭击的事——包括她亲身经历的那一起。她认为有几次袭击是对乔治·卡斯特和他的第七骑兵团血腥屠杀一支友好的夏延人的回敬,情有可原。那场屠杀就发生在她失去父亲后不久的同一年内,而且实际上,正是因为那场屠杀,卡斯特直到最近才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
她叹息一声。白人大肆杀戮,印第安人寻求报复;接着白人为此继续报复,印第安人又奋起还击——就永无休止了吗?看起来不像会有休止之日,至少短期内不会。印第安人部落遍布从墨西哥到加拿大边境的广阔土地,没一处太平无事。
一年前,十辆马车在德克萨斯北部遭到一百五十个基奥瓦人和科曼契人的袭击,马车是从韦福德运送谷物到格里芬堡去的。虽然车主摆起车阵进行抵抗,好让他的几个手下能够逃脱,但后来发现未能逃掉的人都被打死了,还缺胳膊少腿的。
据说是基奥瓦人的首领塞特一泰恩一特,通常称做萨坦塔,领导了那次袭击。这位引人注目的首领很容易被认出来,因为他常戴一顶插有羽饰的黄铜头盔,穿一件挂有肩章的美国陆军将军的夹克衫。
考特尼还能想起马蒂笑话那个印第安人首领在袭击拉恩德堡之后,表现出的幽默。偷走兵团的大部分牲口后,他还煞有介事地给指挥官送去一封信,抱怨偷去的马质量低劣,还要求在他下次光顾时能搞到几匹好点儿的坐骑!
考特尼确信在这一路上她不会碰见那个印第安人,因为萨坦塔目前正关押在德克萨斯州立监狱,尽管有传闻说他可能会获得假释。还有其他一些名声显赫、引入注目的首领,比如那个混血的匡纳·帕克,这人最近成了一支科曼契人的首领。另外还有其他一些战斗团体,有的甚至来自那些保留地被认为驯服了的印第安人。
是的,这程旅途有着真真切切的危险。一个男人真的能够保护她吗?她想只得祈求上苍保佑他们平安,希望他们的马强健可靠。要是她老是想着如此种种可能性,她会走不过去的。不行,最好采取钱多斯那种姿态。
她但愿他如此安之若泰不会出错。
钱多斯一直等到他确信考特尼睡着。他站起来,只拿起靴子和枪,然后悄悄地离开了营地。他沿着远离那条河的方向走着。夜很黑,一切都笼罩在黑影之中。
没走多远,飞狼便发现了他,伴到他身旁。他们无声地往前走,直到他们的说话声不会被风吹到人耳之中。
“她是你的女人?”钱多斯停下来,望着前方。他的女人?这话听起来不错,真的。但是还从未有过哪个女人他称之为他的,也不想有。他屡次回访的唯一女人,就是那个激情放荡的卡利达·阿尔瓦雷斯。不过卡利达属于很多男人。
“不,她不是我的女人。”他最终说道。飞狼没有漏过他话音里的那一丝遗憾,“干嘛不?”有很多原因,钱多斯知道,但他只给出了最为明显的一个。“她不是个盲从的人——而且对没干完的事我不想半途而废。”“但是她同你在一起。”钱多斯咯咯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闪了闪,“你平常没这么好奇,我的朋友。要是我告诉你她比我更强大,或者说更执着的话,你会认为我疯了吗?”“她拥有什么力量?”“眼泪——就他妈的的眼泪。”“啊,我清楚地记得眼泪的力量。”钱多斯知道他又想起了他死去的妻子。她从未从他记忆里消逝过。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飞狼便会生动详细地为钱多斯将她的一切娓娓道来。
尽管他深爱着的人的鲜血在指引着他脚下的路,钱多斯尽量想忘却那些不幸。飞狼不一样。这个科曼契勇士每天都生活在记忆之中。那是他活着的依靠和原因。
对两人来说,不到那十五个屠夫个个最终血债血偿,那场噩梦便不会结束。只有那时,钱多斯才不会在睡梦中听到那声声嘶叫,不会看到飞狼,他最亲密的朋友,倒在他死去的妻子身旁,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两个月大的儿子躺在几英尺外,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下他的面颊。一个幼弱的婴儿被割破了喉咙!
多少次当这些惨象萦绕他时,钱多斯便对身边的一切失去知觉,那时他在内心深处会再度狂啸,就如他那天回家,目睹那场噩梦时一样。他不会轻易地流泪,不像飞狼,也不像他继父——他盖上妻子的双腿,腿上沾满了屡遭奸污后的血污,又合上她的双眼,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对死的恐惧。蓝色眼睛的女人,他们这样称呼钱多斯的母亲。
也许有一天眼泪会流下来。那时他将不再听到她的嘶叫。也许那时她才能最终安息。可是他觉得白翼的形象在他的脑诲中永远也不会褪色。他那异父同母的小妹妹,他多么钟爱她,她又是多么敬爱他。正是对这个甜甜的、可爱的小姑娘的残害使他的灵魂变得冷酷无情——折断的双臂,齿痕累累,扭曲的、沾满血污的身体。强奸他的母亲总算还能解释。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但奸污白翼实在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制造这幕惨状的十五个白人中,只有两个还活着。在第一年内,飞狼和其他五位与钱多斯一道骑行的勇士便找到并处决了大部分的凶手。钱多斯的继父追击科特尔兄弟俩,后来被发现死在他俩的尸体旁。只是在那些狗杂种躲进镇子里,一小伙印第安人无法接近他们时,钱多斯才把头发剪成和白种人一样,腰里别上枪,这样他便能进到镇子里,将他们驱赶出来。
那两个只知道叫做泰德和卡尔的牛仔听说钱多斯在找他们,赶紧离开了镇子。他们撞到了飞狼的手里。又过不久,辛辛纳蒂遇见了钱多斯,还有柯里也遇见他。两人都送了命。
钱多斯最想找到的是韦德·史密斯,这人一直躲他躲得远远的,跟特拉斯克一样。
约翰·汉德利不打自招地提供了不少信息,比那个胖农夫死前交待的多得多,并一一把名字和罪行对了号。是特拉斯克杀害了飞狼年轻的妻子,不除掉他,这个科曼契人不会罢休,就像钱多斯没找到史密斯前也不会善罢甘休一样。如果钱多斯不能把特拉斯克交给飞狼,他便亲手替他的朋友宰了他。但在割开白翼喉咙前还百般折磨她的恶棍是韦德·史密斯,因此钱多斯要亲自抓获他。
只要可能,这些印第安人朋友们都一道骑行。他们一起到过亚利桑那,在那儿钱多斯找到了柯里。他们不止一次地骑马穿越德克萨斯,循着线索,进入新墨西哥——甚至往北到了内布拉斯加。他们骑马奔驰时,钱多斯是他们中的一个,但靠近城镇他不得不将他们留在身后时,他又成了钱多斯。这最近一次他们从德克萨斯便赶了上来,同他伴在一起,而且要不是因为考特尼,他也会同他们一道返回德克萨斯。
“他当时不在牛顿。”钱多斯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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