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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醒来36（第1页）

这天可是刚凉下来，那堆腐尸烂肉从盛夏之时积累到现在，足足俩月有余，不提那满眼的污秽，便是这味儿也是一入鼻孔就直冲天灵。

范进六识何等敏锐，鼻翼只微微一抽动，妖气还尚未闻见，只觉得一股恶臭势不可挡，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差点连昨夜吃的晚饭都吐将出来。

体内真气稍作调整，他封了鼻窍，把对臭味儿的感知暂时蒙蔽，然后转头看向其余人等。

那些差役虽然嗅觉不像范进般敏锐，但此时也是铁青着一张脸，兀自强行忍耐。

倒是被绑缚着的山匪们，有几个联想能力丰富的，此刻已然弯腰开始干呕起来。

“此处不就是你等厨房，见着食材又有什么好作呕的？”

范进朝那几个山匪喊了一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忍不住了，一时间呕吐声响起了一片。

“你们一路逃荒过来，不是说但凡能入口的全都吃过，就连人肉也尝过，今日怎的连这场面都受不了？”

走到那个癞三面前，范进用剑身拍了拍他的屁股，他昨晚跟那名山匪头目刘勇，呃，或者说货郎交谈时打探的颇为详细，因此对这些灾民一路行来的遭遇也有些了解。

难民自然都是些可怜人，若不是真到山穷水尽之时，谁又愿意背井离乡逃荒到外地呢，可这人一旦穷到了凶处，有时又难免会生出些极恶来。

一整个州府的穷苦人四散开来，其中不免弱肉强食，那些弱小良善的，往往行不过半路便被消耗了，而那些最后活下来的，不少手上都沾染了些污秽。

癞三一个激灵，双手本能的捂住后面，这才苦着张脸抬头：

“大人，小的们虽然之前受过苦，可这段时间以来，过的是夜夜笙歌，吃的是山珍海味，哪里能想到……”

说着，他又瞄了一眼那堆落满虫蝇的尸骸，再次吐起酸水来。

这……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是受妖物影响幻梦一场，可依旧被改变了这些人的性格？

不对！

范进回想着遇见过的那些妖变之人：

罗老大的偏执，对蠡县人的恨意；

头目刘勇的残忍与渴望；

以及眼前这个癞三的胆小与怯懦……

对于一群不久前还在逃难，脑子里唯一念头就只有饥饿的人来说，这样子极端的行为和情绪似乎并不合理，人的转变需要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两个月的时间对此而言还远远不够。

看来那蝶妖的幻术不仅仅是改变人们的认知与记忆，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还会极化他们的性格，甚至影响情绪。

“走吧。”

看到众人差不多缓了过来，范进终于开口，带头绕开了这片区域，继续往山顶处深入。

吴大根顶着肿了老高的双颊，他之前被那壮实捕头结结实实扇了两个耳光，牙齿都掉了好几颗，现在嘴里一股子血腥味。

“走快点儿！”

背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他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转头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官差。

没有分辨，只是加快了步伐，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前面那个魁梧背影。

再快几步，还有十步，八步……

以自己的身高，如果突然暴起，有没有机会咬断那人的脖颈？

可惜双手被绑着，不然趁其不备夺下对方的刀，胜算应该更大……

这些该死的官吏，吴大根想起在密州老家，村子里多少良田变作冻土，庄稼种下去十不活一，可是官府根本不管这些，依旧年年下来征粮收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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