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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断界门（第2页）

眼下她们依然是在山林之中，只见不远处，一座类似于巴黎凯旋门的雄伟建筑正坐落在半山腰，一条灰白色的石路穿过门下从山脚直叠而上，隐没在山顶。门柱的两边是一直沿着山腰两侧蜿蜒而去的高墙，仿佛直耸入天空，也分开了大地山林，左右两边都看不到尽头。可以感觉到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息从门里面扩散出来。

“魔晶学园？”薇儿指着刻在一边的柱子上的歪歪扭扭的字体，不假思索地读出声来。

“哼，笨蛋。”雷克从她身边经过，随口吐出一句。尤法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免掩嘴轻笑。

怎么，读错了吗？薇儿有些尴尬。看来自己真的是睡模糊了，居然会读出声来。

“原来薇儿不识字吗？”纱音笑着问道。

“恩，恩……”薇儿无奈地回答。更准确地说，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不识字。而她可是识字的，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字。

“那上面写的是‘断界门’。”纱音解释说。“断界门，分隔界限之门。”

“纱音姐，我们先走一步了。”尤法说罢，和雷克一起踏进门，身上带出一丝丝萦绕的白光，光芒像丝线一样飘摇在两个人的身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空气中。穿过门后，雷克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纱音，深沉的眼神中隐着不容易被察觉的担忧。尤法也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默默注视他们，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许多。

雷克心中蕴育着话语，却没能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落下一句：“纱音，请不要太勉强自己。”随后，他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雷克和尤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头，纱音这才微微一叹，垂眸轻笑，有些自责地感慨道：“都是些喜欢担心人的孩子呢。我还是害他们担心了。那么，我们也进去吧。”调整好心情后，纱音说罢，牵过薇儿的手，和薇儿一同走进门里。

刚进门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笼上心头，威严、神圣、不可抗拒。仿佛有一道白光从前方快速照来，笼盖在薇儿的身上，血液、内脏、骨骼，身上的每一寸都被白光浸透、感染，亮得让她睁不开眼，连呼吸都为之一滞。然后白光才渐渐消失。

等视线恢复时，两人已经站在门后。两道停留在空中的白色半透明身影此时正挡在道路前方，用手中的银色刺枪指向她们的咽喉。这两道身影的头部被一种诡异的雾气所笼罩，看不见面容，透过它们的身躯依然看到前方被挡住的道路。

它们似乎没有实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逼人的气势，仿佛自身的存在就只是一道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所有没有资格踏进门内的人。这种尖锐的感觉压得薇儿有些喘不过气，身旁的纱音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可以感觉到纱音的手心也在微微冒汗。

薇儿回想起昨夜尤法的话，这莫非就是尤法口中的英灵？

只见纱音深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仰起头说：“我，温特·纱音，以温特家族的名义，要带她进入学园。”她的眼神中充满坚定。

“出示……凭证……”从扭曲的雾气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完全没有生气的声音。

英灵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验证某样特殊的存在，然而纱音却一时没有动作。

“抱歉，我没有凭证。所以，我选择用代价支付，来吧。”纱音说着，对着英灵伸出另一只手。

结合雷克先前对她说过的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薇儿心头。还没等她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两只英灵的刺枪就已经倾斜而下，然后它们身影一闪，化作两道疾风，从纱音身边挥过，其中散发的锐气，连站在一旁的薇儿都感到颤栗，这种颤栗深入骨髓，使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似乎连心都好像被一把锥子刺中，有着隐隐作痛的感觉。

有一瞬间时间的感觉微微停滞，定格的画面森冷而恐惧，然后继续推移。两道白影从纱音身边划过，紧接而来的是骨头的碎裂声和鲜血的喷涌声。纱音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肩胛被劈斩出一道直直的裂伤，还有无数道细小的伤口遍布在手臂上，皮肉翻卷，鲜血从破裂开的血管中涌出，已经几乎看不出那是一条手臂。

而另一道深如山壑的伤痕则从腰侧延续到背部，巨大的开口感觉几乎要将纱音撕裂成两半。鲜血如同大雨般淋漓滴落，地面已经是一片血红。剧烈的痛苦让纱音脸色惨白，额上冒着大滴的汗珠，她紧咬牙关，身体不自觉地后倾，眼看就要倒下，却硬生生被自己后移的脚步支撑着，慢慢伏倒在地上。这时，紧握着薇儿的手才轻轻放开。

“……纱音？”看到这一幕，薇儿才真正了解雷克的意思。第一次觉得心如此纠痛。

别人为了自己的选择而甘愿受伤，亲自体会到的时候，才知道这种付出有多么的让人承受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子，如果我知道的话……对不起……”薇儿站在原地，垂下头，缭乱的额发掩盖了眼睛的视线，不断地自责着。奇怪，很奇怪，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哭出来吗，不是应该泪流满面然后哭着道歉的吗？

为什么，一滴泪水也没有……她无法理解。又一次为了自己的**而使得别人受伤，明明心是如此想要悸痛，为什么不会流下泪水呢？大概连泪水也已经无法洗去这份愧疚了吧。迷惘着，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感情，去面对这一切发生的事情。

“不要紧，这只是规则而已。”纱音取出魔铳，枪身闪烁着耀眼的蓝光，然后无数的水线跳跃着，编织着，形成一道道网，一个个圆，将纱音包裹在里面，血流这才逐渐被止住。“姐姐的治愈魔法可是……很强的。这样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纱音收回魔铳，侧头看向薇儿，笑着安慰。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虚弱，在这样剧痛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纱音苍白而温柔的脸，薇儿的眼神有些颤动。她怔在原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嘴里呢喃着细语。

“对不起……”虽然知道这样说是没有意义的，但是现在能做的，也仅仅只是道歉而已。

“不用自责也可以，这不是你的选择，是我的选择啊。”纱音用手抚摸着薇儿的头。很干净的手，在那阵冲涌的剧痛中，都不忘刻意避过血迹。薇儿的头发很柔滑，摸起来有一种十分美妙的感觉。过了一会儿，纱音感觉身体回复了一些体力，于是轻轻拍了拍薇儿的头，说：“好了，继续前进吧，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可以扶我起来吗？”

“……恩。”薇儿小心翼翼地扶起纱音。她的身躯比纱音要矮上一截，刚好起到很好的支架作用，不过纱音并没有将身体的重心往她这边倾，一直很尽力地保持着平衡。

代价支付完毕后，英灵的身影早已消失，两人这时慢慢向山顶走去。

“因为是我的选择，所以要好好珍惜哟。不然姐姐我会伤心的。”

“……恩。”沐浴在蓝光的包围中，薇儿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应道。

“好了，我们到了。”纱音说着停下脚步，喘着气，薇儿也随之停下，抬头看去。

两人此刻站在山顶，山的另一面是一条垂直的下坡路，路的尽头，一座宽广的白色城市座落在山脚下，在金色的阳光中闪闪发辉。城的四面都是高山流水，群山将它环绕，如同一个尊严的王者坐在四面八方都被武士守护着的王座上，流水是它杯中的醇酒，天边的太阳为它披上皇袍，漂浮的云彩是它的皇冠。饶是来自现代社会的薇儿也不免对其感到惊叹，暂时忘却了自责。

那里就是，魔晶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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