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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节（第3页）

&esp;&esp;“他有老婆有孩子，也不差我妈一个。”

&esp;&esp;陈寄北竟然笑了笑，虽说很淡，可别说陈庆扬，夏芍都没有见过他笑。

&esp;&esp;阳光亮堂堂照在他身上，仿佛有什么一直笼罩的阴云正在渐渐消融，男人望向远方的路，“我还背着我妈，就不回去了，庆扬哥帮我跟我爸转句话，就说我祝他长命百岁。”

&esp;&esp;不知为什么，夏芍想到了《血观音》最后那个片段。

&esp;&esp;陈父现在瘫痪在床，需要人伺候，他祝他长命百岁，是想他好，还是想他不好？

&esp;&esp;不过好与不好都没有关系了，接走母亲，他连在这里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没了。

&esp;&esp;从此天大地大，吾心安处是吾家。

&esp;&esp;夫妻俩都没再回过陈家庄，暂时安顿好陈寄北母亲，却买了东西，再次登门探望小姑奶。

&esp;&esp;这次夏芍仔细跟小姑奶打听了陈寄北爷爷那个东家，“妈到最后，念着的还是去了北边的哥哥。不管最终有没有结果，我们尽全力，也算帮妈完成这个心愿。”

&esp;&esp;“嗯，我们尽全力。”

&esp;&esp;两口子费了番工夫，才终于根据小姑奶的只言片语，找到当初纪家的老宅。

&esp;&esp;一共三进的四合院，在当年绝对算不错了。但经过战火的洗礼，到底不见了昔日的光彩，院子里电线交错，还盖了不少偏厦，也成了个住着十几户人家的大杂院。

&esp;&esp;这明显就是建国以后没有主，或者被国家强制没收了，又租给了没有房子的百姓。

&esp;&esp;两人买了东西，挨家挨户拜访，问有没有姓纪的人回来找过。住户们都说没有，两人也不失望，又留了地址，拜托这些住户留心，有人来找就把地址给对方。

&esp;&esp;哪怕他们一走，这些人就把地址扔了，只要有一个人留着，都有一线希望。

&esp;&esp;做完这一切，两口子背上陈寄北母亲，一路回了江城。

&esp;&esp;十二月里，江城已经落了雪，不管路上还是山上，全都白茫茫一片。

&esp;&esp;两人根据记忆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清干净地表的雪，在上面架起了柴堆。

&esp;&esp;这时候东北的土已经冻上了，如果有人去世，要么把棺材停在山上，等春天开化了再埋。要么就像他们这样，架火堆，等火堆将土层暖过来，变软了，再开始挖。

&esp;&esp;安葬好陈寄北母亲，夏芍把两个孩子都带过来见了见奶奶，除夕烧纸，元宵送灯。

&esp;&esp;那灯是承冬和半夏亲手做的，萝卜切寸许高掏成碗状，碗中间扎一根牙签。牙签表面缠了棉花，油浇上去，灌进碗里，用火柴点燃，就可以送到山上去了。

&esp;&esp;陈寄北亲自带着孩子上山去送的，回来的时候下了雪，父子三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

&esp;&esp;夏芍拿了扫炕的小扫帚帮他们扫，扫完两个孩子刚到陈寄北，男人一歪头，冰凉的面颊贴到了她手上。不仅贴，他还按住她的手，像是要从她这里汲取些温暖。

&esp;&esp;半夏当时就用手捂了眼，“我什么都没看见。”

&esp;&esp;说是没看见，手指间却有缝隙，隐隐露出一双灵动好奇的大眼睛。

&esp;&esp;可惜只看了一眼，脑袋就被承冬扳了过去。

&esp;&esp;半夏有些不满，“哥你又动我头，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esp;&esp;“都好几个月了，你还没看够？”承冬没撒手，按着妹妹的脑袋就把人推进了屋里。

&esp;&esp;“说了别弄我头发！”门关上，还能听到半夏抗议的声音。

&esp;&esp;大概在她看来，自从回了趟老家，自家人到中年的爸妈突然就开始秀恩爱了，旁若无人地秀。早上妈妈给她剥个鸡蛋，她爸都要用那黑漆漆的眼睛望她妈，“我的呢？”

&esp;&esp;然后她妈又莫名特别心疼她爸，赶紧给她爸也剥了一个。

&esp;&esp;看了两天，她就不想吃鸡蛋了，感觉有点噎。她哥比她精，直接把鸡蛋装进了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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