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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ldo;不去。&rdo;西西抵触道。

&ldo;你腿痛我抱着你不好吗？&rdo;他语气轻柔，&ldo;以后你想出来我可以带你出来玩，可终究不便利。&rdo;

西西想到自己长时间被囚禁的悲惨命运，握了握拳头，生冷道，&ldo;不去。&rdo;

&ldo;不去便不去。&rdo;他声音淡淡的，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松松垮垮地放下，一派闲散，西西以为他真要作罢，心底的石头释然般落下，他推开另一侧车门走出，脚下的公路一片湿润，山林间都是清新的山野泥土味道，自然而纯粹。

雨已止歇，他在另一头落窗，吸烟，西西望着他总觉得心有点乱，似曾相识又无处可寻，本该会想起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又是折回身来，目光依然柔和却不容违逆，推开车门两手稍一用力便把她抱起，她是一片白纸剪的小人，被他轻而易举揽在怀里，却仍在死命挣扎，他手一松，西西险些掉下去，后怕地两手抓住他衣服贴伏在他身上，惊恐地蹙起眉眼，他目光一贯的清晰冷漠，她却迷茫无措好似融合于层叠云起的晨雾中。

他抱着她在湿润的山路上慢慢走着，心如止水，古井无波，远远的松涛声静了，如古昔微风过湖，抑当初犹醒，而今眠去，他与她却是清静醒着，一路的风声幻影，不停不倦幻演，他不曾对她吐露，她也不曾对他倾言。

他微微颔首，低下下巴俯视她净白的脸，雨后似蒙着淡淡的尘粉的玻璃般，光滑疏离，密密的睫毛始终飞蛾扑火无妄地扑棱闪烁，他视线不由自主顿了顿，朝夕相处尚未读竞她的全部。

&ldo;我们，&rdo;他脚步渐缓，忽然间施施然开了口，&ldo;慢悠悠的，像不像老夫老妻？&rdo;

西西心情郁闷难以适应，颓然地噤声不语，他们间向来是谜，而今，他作为制谜者，却率先说破。

&ldo;是不是？&rdo;他俯下头，痴而儇薄地逼问她，西西迫不得已微微抬眼，他的眼神魅人灼人，她颓废的认真，他却颓然得精致。

&ldo;不是。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个恶鬼。&rdo;西西心情欠佳，动辄便是闷闷的咒骂。

&ldo;是呀，我这个恶鬼。&rdo;他可悲而负气地叹了一声，眼前陡然升起迷障，&ldo;我要是恶鬼，你生生世世都跑不了。&rdo;

西西听了惫倦至极，空生一种晕浪的感觉，但仍旧不甘地反唇相讥，&ldo;你做梦。&rdo;

他本就暗沉的眸子瞬间熄灭，弄虚而弄不成，作假又不像，只是用毁灭般的眼神淡淡看她，静气文雅而傲慢地点了下头，&ldo;嗯，做梦也不放过你。&rdo;

西西呆愣，他的话像一把刀子刺在她心上，愈短刺得愈深，她黯然低下头，他嘘了嘘气，吹在她前额上，似凉和的风，计成百，方凡千，令她难以忽视。

她噤声不语时，什么话都不说时，无比安逸时，总有一种抹不去的返璞归真的单纯，他看了错憾又嫉妒，因为自己已无真可归无璞可返，慢慢走着，其实亦不慢，时而亦快，与她前后隔了心与心的光景。

朝朝暮暮走了很久，话语零零散散参半，他望到林间有块巨大的岩石，被彻夜雨水冲濯得纤尘不染，他把西西放上面，西西赶紧坐好，他又在附近采了好多红色小野果，透亮亮的尽是雨露，一手捧给她，自己也贴着她坐下，西西肚子饿了，但还是硬着骨头不肯吃，他见了揪揪她头发，吓唬道，&ldo;喂了啊。&rdo;西西吓得一哆嗦，赶紧抓了一小把，他勾勾唇角，两人并肩坐着细嚼慢咽，林间的落叶滴水淅淅沥沥，随意淌过的山泉潺潺，宛若时光倒流，流得彼此眩然黯然，薄光蔼蔼，清质悠悠。

☆、空濛

西西蜷缩着腿，自己的小白鞋光洁如洗一般，反观他的却是溅满了细碎泥点，她闭上眼，发为之霜，眼为之雾，林间妙然溶溶水韵化作栖息其间的意欲，耳畔翻涌着吊古战场般风悲日熏群山纠纷的亘古声，又复睁开眼，他随意弓着一条长腿，仰着尖尖的下巴浏览高处纷纭包拢的参天枝桠，漫天明绿的滴水的繁叶，摇曳颤动萧萧作声。

如此风光霁月流光烁金的一个人，此刻慢条斯理温文尔雅得诚悫动容，西西又苦又恨，索然乱绪难以理清，他余光瞥见她正悒郁地盯自己，两眼放空且深沉，吹气若兰，他心中痴痴忖度却是彻心惊悟，这一瞬委委婉婉认清，人生如梦，她在生中，他在梦里。

他捏捏她纤细微弱的脉息，质问道，&ldo;又在心里骂我？&rdo;

&ldo;我没有。&rdo;西西下意识烦恼地反驳，言为心声，发觉自己太过道破，又愤然道，&ldo;你活该。&rdo;

他心里隐隐预见一种快乐，将她的话彻底搅浑贬殁，反其道而行之，&ldo;这么不讲理？&rdo;

西西气得牙齿打颤，甩开他的手，&ldo;你讲理？你讲理就把我放了。&rdo;

&ldo;哦，那我们就同甘共苦一块不讲理好了。&rdo;

&ldo;胡说，谁跟你同甘共苦了，同甘共苦不是那么用的。&rdo;西西要被他的无赖气哭了，却又无可奈何，他狡黠一笑，淡淡勾唇，&ldo;那是怎么用？&rdo;

西西抿唇不语，扭过头气得肩膀发抖，他低头望着她，她始终是无辜的，于人生中而不在梦里，两人并肩沐浴着晨起的曦光，风给发肤以清凉柔润，淼淼有水流过，任凭亿兆树叶的碎声供养，撩动耳蜗纤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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