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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土窑》 第十四章(5)

金桃进了里屋,委屈地哭起来,程浩跟了进来。他倚在桌子旁,拍了拍金桃瘦削的肩,想用手给她擦眼泪,忽然觉得不卫生,就去找纸,抽一张给了她,说:“别难过了,遇上事解决了不就好了。”金桃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此时,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在她眼中高大起来。她擦拭了眼泪,示意他坐下来,他顺从了,他是多么愿意同金桃多呆一会儿呀。

金桃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有时真干够了这一行,什么模样的到了咱这里都要笑脸相迎,这个都行,就是蔬菜批发市场上的外地人动不动就来这里要小姐,我说没有,他们恶狠狠地说,你开美发店的没有,谁还有?你这里没有,你要给我找。我说我从不干违法的事,他说你不找,小心关门,我会叫弟兄们去砸烂你的门头。我害怕了好几天。我是对服务员要求很严的,那服务员的家长说过,跟着金桃姐干事,他们放心,坏不了孩子。我规定服务员晚上一律不能单独出去,更不能出去过夜,也不能领不三不四的人到店里玩。我开饭店的时候,在附近租了个院让服务员住,我事先对房东说,到了十点必须关门,如果房东不及时关门,俺那服务员出了事的话,我不但不支房租,还同房东没完。”

程浩仔细听完,赞赏地点了点头。他将身子倾斜了一下,对金桃说:“让我来跟着你学理发吧,我还能做你的帮手,谁敢欺负你,我打不过他们时叫我那一帮哥们帮忙,把他们的脸打成烂柿子。”金桃的眼前火红的柿子一闪,多么有意思,她嘿地一声笑了。

程浩看到金桃高兴了说:“我走了,你关好门。”金桃深情而感激地望着他走出店外。

她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一个小她七八岁长相堪称英俊的未婚小伙子,怎么会钟情于她呢?可是一次又一次,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当他温热的身体不经意间贴着她的时候,她的脸竟红了,她的心狂跳起来,她又有了那种晕眩的感觉,有好几次,她恨不得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她想对他撒娇,他的成熟和稳健,令感情脆弱的她在他面前很年轻……可是她毕竟三十三岁了,她有一种时间经验的积累,那就是见多识广,渴望感情又惧怕感情,她觉得自己同小青年玩不起感情游戏,什么时候梦醒了,心会很痛的。

说自己没动感情那是不真实的,金桃每天想看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不说一句话,只那样站着同他说话,也是幸福的。她不愿意有任何人在场,就他们俩,快乐流淌在气流里,在彼此间传递。在金桃的心里,程浩的眼睛很纯净,如秋天的天空,眼神很陶醉,如一泓秋水,这双眼睛令她寝食不安。她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在恋爱了,看来秋天真是恋爱的季节。程浩用深情的眼光拨动了金桃的心弦,金桃的心热了起来,可是这又违背了她的初衷。她想找一个有文化的、在机关里上班的男人,年龄大点似乎也没关系,毕竟体面。她的朋友说,那些男人往往想找一个类似保姆的女人,谁也不愿意同你这样的女强人一起没白没黑地干。

早先认识的吴伍又来找她。晚上吴伍和一个朋友又约金桃在咖啡厅见面,这是北海市内第一家咖啡厅,档次很高,在市区黄金地段。进门来,分两边坐下来,吴伍的朋友借口有事要走,金桃起身送她,回到座位边,吴伍拿起她的手,“啁”地一声,亲了她的手一口。金桃看着他,他狡黠地笑了。金桃想,这么不稳重的男人适合我吗?她心里有些不快。他也离婚好几年了,见过多少女人,不知他都这个样子吗。话就不多说了,吴伍问一句她说一句。吴伍还是那句话,他晚上要去金桃那里住下。金桃说:“不行,我们并不是多么了解,我们关系还没确定下来。”吴伍说:“金桃,一见你我就喜欢你,咱们都是过来人,还用那么矜持吗?”金桃说:“用的,离婚怎么了,我就看不习惯有的离婚女人同人家一谈就上床,见个男人就想勾搭,把女人的脸都丢尽了。”一个在单位上班的女人,不但介绍一个爱一个,还同干姐夫上床,大家议论纷纷。金桃鄙视那样的女人,离婚的女人也有尊严,也有道德理念,也在社会中承担着许多角色,为人母,为人女,为人同事……

两人正谈着,一位中年女人来到了他们面前。金桃以为她是他的同事,没想到那女人很激动,开口就问:“姓吴的,你们在谈吗?”金桃愕然。

那个女人变了脸色转向金桃:“我们也是经人牵线认识的,已经在一起有半年了,证没领,吵了一架,他就走了,可东西都在我那里。谁家夫妻不吵架,我也是想等到他气消了再同他好好谈谈,谁知道他又扯上了你。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他也没说过同我不过了,现在又同你谈。”金桃明白了,老吴是脚踩两只船呀。金桃提着自己的手提包出去了,再也没接过吴伍的电话。

六十三

程浩对金桃有了意思,一颗年轻的心陶醉在恋爱的幸福里。那天上午是逢五排十的集日,很多执法单位都到街头上宣传,上海的一个宣传队在影剧院门前开展销会,模特表演,人山人海的。尤其是“五一”期间,这样的民间活动特别多。

小程随着如潮的人流涌向广场,他是路过这里的,没什么事,就进去看热闹。他拨开拥挤的人群,血一下子凝固了:他的前方站着一位他朝思暮想的人,那熟悉的韵味、无穷的身段,着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后背隐隐透出两条带子,如雪的胳膊……他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两腿发硬,手心出汗,他发现最想见的女人金桃就在自己前面,他抑制住激动,细细地打量她。在小程的眼中,金桃哪个地方也可爱。虽然金桃年龄比他大,有道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金桃瓜子形的脸庞、双眼皮,那一副精巧的嘴巴正是小程喜欢的类型,金桃的外貌好到小程心里去了。小程正要上前,忽听一个稚气的声音叫道:“妈妈抱我,看不见!”小程才发现金桃的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女孩儿的手,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金桃俯下身来,抱起了孩子,她的长发那么飘逸。程浩想,对于真心喜欢的金桃,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可是给一个五岁的女孩子做爸爸,他真是有些想不通了。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似六月天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怔怔地望着金桃的后背,思绪乱极了,痛苦极了。台上表演的什么节目,他一点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里就是金桃和她的女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土窑》 第十四章(6)

无限的爱恋曾经坚定了小程向金桃求婚的信念,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尝到爱情甜蜜就要先做一个五岁孩子的爸爸,将来那孩子对自己不好怎么办?他唉声叹气无数个夜晚,实在忍不住了,将这个忧虑讲给那个大他十岁的师兄听,让他拿主意。那厨师说:“这就要先看你最看重什么啦。你喜欢金桃就不要老计较她有孩子,你若是计较她有孩子就早散伙。”

老板娘宋梅花见程浩提不起精神来,就关切地问他:“程浩,好长时间没见你回家了,是不是想家了,我可以准你五天假,你回去看看,别人没有你能干,我不会准他们这么多天的。”程浩说:“不是的,我心情很烦躁。”老板娘笑了:“程浩呀,是想媳妇了吧,我看你是该找个媳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要违背规律呀。”“这,这不是,这不是……”程浩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宋梅花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说:“是不是谈上了,比你小的都结婚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上总不方便,早找上个妻子可以早过上安稳日子。”

“我想让你去给我做媒,又拿不定主意。”程浩说。

程浩就将自己的心事说了。程浩说:“我喜欢上的人,我会不问她的过去,但我必须知道她的品行。”

宋梅花像姐姐一样为程浩着想,一个人在外打工,本身就令人同情,何况是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孩子呢?她决定做成这个媒。

一个时期以来,金桃看到小城的人越来越有品位,情人节、春节、中秋节……都需要大量的鲜花,来店里盘头的新娘子都愿意头上插鲜花,应顾客的要求,她进了许多鲜花。经过考察,她决定把美发店扩大,开一家上档次的花店,两店合一,起了个洋气的名字叫“金之桃花艺”。金桃给自己的店定位很高,开就开个名店,她要进档次很高的花,价格全市最低,服务最好,化妆盘头,美容美发,彩车装饰,一条龙服务。

宋梅花来了,金桃将宋梅花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宋梅花发现金桃虽然讨厌她的爹,但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他爹的性格。单从办公场所的摆设就看得出来,虽然是个体,走进她的办公室,就像是到了一个大单位,老板台、电脑、真皮沙发、饮水机、盆景……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哈佛管理的书籍,折了一个纸角,宋梅花拿起来,连连赞叹,真是不简单,看这么高深的书籍。金桃笑笑:没事我就研究这个解躁。同学说:“你真是个少见的奇女子,看你整天红光满面的,没有不顺心的事,谁像那些自己过的怨妇,整天皱着眉头。你看你多时髦,是不是心里有人呀?”“没那个事,我一直是这样的,当姑娘时就这么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俩不是一块买过衣服吗?”俩人一块笑起来。宋梅花说:“你说说看,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呀?说正经的,让老同学给你参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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