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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贞问陈氏:&ldo;妈妈,肖秀慧是郡君娘子。是几品命妇?还有县君呢?&rdo;
陈氏哑了哑,她也不知道,她所接触过的,只道官人家的娘子已经是富贵至极。只有大官人家的娘子才是命妇,是皇帝成亲都要去出礼的贵人。县君、郡君都不知道是什么。
出了这件事,刘贞也不再想上宴席看贵人了。只在后厨里做做素鸭,打打杂消磨时间。不多时,那田驴儿不知怎么回事,也被传菜的仆妇打发回来了。
宴席开了很久,直到月下楼心,五更已过,才有内侍告诉不必再做新菜。后厨众人已经快累散架了,也饿的厉害。这时,才有厨子随意勾兑了几个菜,呼众人一同宵夜。
不多时,内侍省都知传令下来,行宫后厨众人皆有赏赐。刘贞和陈氏得钱十缗,另有麻布官盐等。人人俱是喜气洋洋,坐说笑谈。有消息灵通的仆妇还说些筵席上的见闻。有婆子听了不够,又撺掇田驴儿和刘贞讲讲。田驴儿吹得唾沫横飞,倒是刘贞被那个高使君给恶心到了,没什么好讲,只说歌舞好看。
&ldo;说道歌舞,今日有个歌姬冲撞了个官人,却被官家赏赐给那官人了。&rdo;那消息灵通的仆妇随意道。
刘贞凌然:&ldo;什么?&rdo;婉娘被赐给那个鸡皮鹤发的高使君了?!
那仆妇挑眉道:&ldo;官家现在打仗,武将自是有求必应。&rdo;
刘贞还是难以置信,那高使君年纪如此大,还不能入堂,只能在台阶下吃酒,明显就是个毫无前途的低阶武将呀:&ldo;可是高使君看着有六十多了吧,坐在台阶下,顶多是个团练使,怕是见官家机会都少。官家哪能赐美人给他?&rdo;
一旁的婆子道:&ldo;再是老倌,也是贵人。那歌姬也是高攀。若是有哪位贵人看上我家小娘,便是典妾也使的。&rdo;典妾就是相当于小娘去人家做妾几年,所生孩子归主人家,之后合同到期,拿了银子回家,互不相干。不少穷人家的女孩都做过典妾,刘贞有邻居家中就有。或是拿了银子给家里盖房,或是给兄弟娶妇,或是自己做嫁妆,都很便宜。
刘贞却是觉得像婉娘这样自矜身世的人,不可能和这婆子一样的想法,不然之前筵席上也不会弄出那么大的事故来。
像是瞧出刘贞脸上的不服气,那婆子笑道:&ldo;贞娘气性如此之高,不知婆家何处?&rdo;凌阳人最是喜好把人挤兑到墙根,才显得自己理正。譬如陈氏对田驴儿,又如这婆子对刘贞。
刘贞梗住了。倒是陈氏笑得矜持:&ldo;贞娘自小定的娃娃亲,是临江的谢家。临江谢家你听过没?没听过?那也正常,那可是世代书香的高门府第,女眷都能簪金穿丝的。前些年兵荒马乱的两家断了联系。但都惦记着这桩姻缘,只待咱家出了孝便来迎亲。&rdo;
那婆子脸上悻悻地,转过头去与别人聊去了。
陈氏自拿了赏赐便有些坐不住,此刻心情舒坦,便叫刘贞好生坐着吃饭,她先回宿处把钱财放置好,不然一会喝了点酒,恐怕误事。
刘贞吃了些饭菜,又不喜和那些婆子汉子混做一团,赌牌喝酒。便径直走了出去,不敢走大路或是任何能碰上贵人的地方,只那么信步游走,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方才办筵席的地方,案几还在这里没有收走。刘贞正准备换条路回后厨,突然听到大堂台阶阴暗处似有声音,她嗖地躲到了拐角。
&ldo;观音娘,自上次一别已有多时,我做了些诗文,想请你指教一二。&rdo;是个少年的声音,绝对不是内侍,刘贞很肯定。
接着听到那名叫&ldo;观音娘&rdo;的女子,轻轻&ldo;嗯&rdo;了一声,余下声音太小,有些听不清。
刘贞心下鄙视,这定是对偷情的野鸳鸯。指不定是宫里的某位娘子和殿前司的郎官。刘贞进了行宫后也涨了些见识,知道了殿前司就是民间说的御林军,保护皇上的。
她悄悄看去,灯光昏暗看不大清,只见那&ldo;郎官&rdo;身材高大健壮,却非常不合适地穿着儒生的大衫,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裳,显得很是别扭。倒是那小娘子身形娇小,有些眼熟。
刘贞不敢惊扰这对&ldo;有情人&rdo;,在民间这种事见多了,若被人发现,指不定惹上一身骚,更何况是官家的地方?她悄悄隐了身形,从一旁转了个道回后厨。
在后厨的门口,刘贞碰上了回来的陈氏,灯火晦暗看不清陈氏的表情,但是分明就能感觉到陈氏很是慌张。
&ldo;妈妈这是怎的了?我喊你几声都没听见。&rdo;
陈氏一看是刘贞,立马拍拍胸脯,自语道&ldo;骇到我了。&rdo;一把拉着刘贞钻到旁边的桂树后头,扯开衣襟的一角,让刘贞看。
只见月光反射出那东西闪耀的光,仿若明月一角。
&ldo;这不是,这不是……&rdo;筵席上的银盘么?!刘贞嘴唇都哆嗦了,&ldo;妈妈这是怎么回事?&rdo;
陈氏慌张地拉好衣服,左右张望一番,才道:&ldo;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咱俩人一屋,怎地这东西在房里?&rdo;见刘贞慌乱、害怕、明显不知情的样子,便&ldo;咝&rdo;了一声,&ldo;肯定是有人陷害咱娘俩!&rdo;顿了顿猜道,&ldo;肯定是田驴儿那种田的贱种!我说小吕贼怎地送他来,原来憋着劲应在这儿啊!&rdo;
刘贞哆嗦地腿都快麻了,脑子里心里乱麻一片,&ldo;妈妈快别猜了。咱快些把这个扔掉吧!被人发现就糟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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