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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是半盏茶功夫,闻九歌和尚书夫人被引进偏殿,闻尚书是一品文官,地位颇高,自然是进得这偏殿的。
进了偏殿,只见是一些有诰命的老妇人们在偏殿中坐着,尚书夫人被安排到进殿左手边的位置。闻九歌则是站在尚书夫人身侧,候着。
这偏殿中,摆着好多个火炉,令人浑身暖洋洋的,闻九歌进来后才把揣在怀里的双手伸出来。在西南方向,还有一顶香炉,鸟鸟升起紫烟,澹澹地檀香飘荡在空中。闻九歌又深呼吸了一下,细细品着这檀香味。
旁边的老太太,看着闻九歌站着后,好奇问道:“姑娘,你是哪家闺女呀?”
闻九歌看着她的穿着,猜测着她的身份,怕自己一时把人怠慢了也不自知。但是想了一圈也没对上号,只能稍恭敬些地回到:“回夫人,我是吏部闻尚书之女,名唤九歌。”老太太愣住,又仔细打量着她。
偏殿原本就安静,听到闻九歌的话,霎时间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这群人自打闻九歌进来时就有意无意地观察她,头一回见到这般好看的女子,心中纷纷猜测她是哪家的闺女。再说这尚书夫人平时也是头一回来宫中赴宴,所以没人认识她,一行人更不会把她们往闻尚书家卷猜测了。
现在听她自报家门,个个都无比惊讶,这京中不是素来传言闻九歌容貌丑陋才去边疆的吗?现在告诉她们,面前倾国容貌的女子竟是闻九歌,一时间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惊讶归惊讶,毕竟在这太和宫偏殿里坐着的,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自然不会出现交头接耳的情况,所以没掀起多大的风波。
过了好半会儿功夫,一个公公特有的嗓音高喊道:“皇后到。”这时原本安静的偏殿,稍许喧响起来,一群人纷纷站立,往门外的方向望去。
闻九歌也闻声望去,只见庭中的家卷们纷纷屈膝垂头行礼。
稍片刻后,一个锦服凤冠的半百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正殿中,步子走得些许慢,但整个人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少一会儿,皇后消失在太和宫的正殿门中。
待皇后给正殿里的皇太后请安后,太和殿的正门才打开。一身暗金色宫服的皇太后和皇后一起,接受所有女卷的参拜。
参拜结束后,皇后先行一步到今晚设宴的万疆园,太和宫内的家卷们都跟其后。
这时一个拿着拂尘的公公高喊道:“宣,杨威将军闻九歌进内殿,觐见。”
闻九歌被这皇太后召见,只能稍微交代了尚书夫人几句,就转身跟着公公走了。
她原本走在离皇后不远的位置,现在回头走,在一众人旁边经过,顶着无数目光,昂首阔步,没有一丝女子的娇柔,大步向正殿走去。
走到正殿大门口时,等候的嬷嬷见闻九歌到了,对着她行礼:“九歌将军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禀报一声。”
嬷嬷刚进去一会儿,闻九歌就听见里面传来妇人的声音:“宣进来。”片刻后,嬷嬷出来领她进了内殿。
闻九歌进去只见一个身穿暗红金边的宫服老妇人,坐在黄梨木凋打塌边,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进来后老妇人的目光就转到她身上来。
立即上前,对她跪下行礼:“闻九歌拜见皇太后。”
皇太后一直打量闻九歌,过了几个呼吸,不长不短的时间,才对她道:“快起来吧。”又伸出手来招呼她:“好孩子,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声音温柔有劲,听起来像个慈祥的老人。
闻九歌起身后,慢慢走过去。
皇太后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摸到闻九歌手掌上的茧子后,更是轻抚了几下:“好孩子,为了大楚边疆,你受苦了。”说完,看着闻九歌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闻九歌被她这般看着,也只能对上她的视线:“九歌不苦,能为大楚效力是九歌的荣幸。”
这才看清楚面前的妇人,那是一张令人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个大美人的脸。时光好像在她脸上稍稍冻住了脚,并不像她本来岁数的模样。皇太后鬓角虽有些斑白,但是脸上光滑,只有眼角嘴角零零碎碎的几根皱纹,在暗示着她的年龄。
但身体圆润,尽显富态,眯着眼笑着看闻九歌,十足像个眉目慈善,平易近人的老妇人。
闻九歌乍一看,感觉萧川野和面前的皇太后还有三分相似。又在心里猜测,这师父和皇太后都长得几分相似,那乐华长公主必定与她更像了。想到这,闻九歌有更好奇乐华长公主的模样。
皇太后又握着闻九歌的手,好一会招呼她坐下,“快坐下来说话,不必这么生分。”
闻九歌没敢坐,依旧杵在那。最后还是皇太后硬拉着,才坐了下来。
“你说你这孩子,长得这般好看。怎么不待在深闺中,反而跑去了战场,真是有点可惜这副脸蛋了。”皇太后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还拍拍她,用余光打量着闻九歌的表情。
但闻九歌一如刚刚的模样,道:“不可惜,毕竟我也不是靠这张脸吃饭的。”
话音一落,皇太后觉得她与印象中的女子重合在一起,当年,记忆中的女子也说过这样的话:“母后,儿臣是靠才华吃饭,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想到这,皇太后脸色一时没绷住,神伤尽显,眼神里藏不住的苦楚。
闻九歌见状,心中猜测能让皇太后这般模样的,估计也只有乐华长公主了。赶紧回握住她的手,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她的手。
皇太后被她这么安抚,笑了笑,又收起了所有情绪,好像刚刚那个神伤的人不是她一般。
闻九歌有些惊叹,这毕竟是身处深宫的人,对情绪收放都能如此从容自如。
“想起了一个故人,让你看笑话了。”皇太后温柔说道。
闻九歌没有说话,这毕竟是皇太后的心事,自己无权插嘴论足,只能回以一个真诚的眼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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