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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在我没有做任何反应的时候，爸爸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跪下，用膝盖爬到弟弟跟前说对不起。

四周仿佛安静下来，时间不再流动，接着我的耳朵听见一片嗡鸣声，头痛得像要裂开，我心里是愿意这样做的，我可以承担所有过错带来的后果，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准则，我从一开始就决定做个顶天立地有尊严自信和骄傲的人，但此时我的记忆像开水一样沸腾，翻滚，我记起了很多事情的结束，也记起了忘记它们的原因，却想不起来发生的过程。

我想起来：有一夜，我从太阳刚落下山，被揍到深夜，刚开始是被揪着耳朵，被狠狠地撕开嘴巴，掌着耳光，我记得自己没有一点害怕，根本就不在乎，不理会，一声不吭，接着他开始拿脚踹，踢着我的大腿，腰和肋骨，我愤怒地猛烈吸气又吐出去，像动物世界里的狮子一样，我侧身挡着，每被踹到一边，我就赶紧回来朝着他靠得又近一点，我捏拳头低着头，瞪眼咬牙，他好像打累了拿着胶管打在我身上，到后面胶管被打断一截，两截，短了再使不上劲，他就解下皮带来抽，皮带的疼痛从左肩传到右边的耳朵和脸颊上，我受不了这样的痛楚，大哭出来，抽泣着，一刻不停，弱小的躯体被白炽灯光投射到墙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它那么弱小，可怜，我的心好像很疼，我感觉一部分下落的眼泪是这个身体在心疼自己，怎么这么痛苦呢，我为什么会活到这个世界上，我的眼睛没有一刻不模糊，泪水不断滴落又汇聚在眼眶，我感觉自己快要哭瞎了，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泪水已经要流光，但不是这样，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尽头，我只知道我的悲伤无穷无尽。我大声哭着，无助，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妈妈也不例外。我就剩自己了，我似乎是要倒下，不会再爬起来，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站在那里瘦下的肩膀一直颤抖，在天花板下，被驱打到墙边，不能再后退了。我该怎么办？求饶？下跪？我心里挣扎，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被当作小孩，我所有认识的同学里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我开始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连条狗都不如，我想要流浪，想离开家，可是我哪里都去不了。我越来越失望，我没有低头，我希望自己死去，我希望他把我打死。

他停了一会，妈妈跟他吵架，他把妈妈也打了一顿，我只记得妈妈一直跟他说我是他儿子，教训的时候别下这么重的手。他看着我，变得更生气，说出一句“我宁愿没有你这么个儿子，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就大步走过来，打得更疼更猛，我本能地说出一句“我错了”，接着他停下问我错在哪里，还说：“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打死都不会吭声，这会知道疼了？就知道哭，没有一点自尊心，你什么也不是，没有我养你，你早饿死冻死在外面了。”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一直在抽搐，眼泪也流得慢了些。他又问我错在哪里，我看着他没有吭气，他又开始撕我的嘴，把我狠狠推倒在地上，然后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扯起来，我猛地甩开，他一耳光打过来说：“我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养你这么大有多不容易，你欠我的你怎么还，你还不听话，眼里没有父母，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我养你做什么，你连狗都不如，你就是个垃圾，废物！”他不停地朝我大吼，挥舞着手，走过去又走回来，脸一下看朝向我，一会转过去。我哑着嗓子吼回去：“我欠你的，我长大了还给你，你现在怎么打我的以后我比你狠一百倍打回来，你想打死我就来打，不然以后我一定会把你打死！”我的脸上虽然在哭，但是我的凶狠全都从心里呈现出来了，这一刻呼吸顺畅，很痛快。

然后他像要吃人一样发着疯，拿起石桌工具案台上的大扳手就过来砸在我头上，我用手挡着，手被打得一抽一抽的，僵直弯不下去，看着肿起来的关节，好像是断了，他又打下来，我的头被砸得像裂开碎掉一样，我感到了恐惧，妈妈冲上去抱住他我打开门跑出去，我在门外面刚准备跑远，他从门口出来指着我，说：“回来，我不打你，你要不听话就永远别回来。”我一边张着嘴龇牙盯着他拿手指着他，一边摸了摸头顶上的几个大包，有两个地方流着血。

此刻我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跑，跑得远远的，就算死在外面也永远不回来！”一个在说“回去吧，以后听话，他叫我做什么我做什么，长大以后再离开家永远不回来！”

他又在门口大声叫：“听见没有！你现在回来我不打你，不然一会我让你好看，我开始数数，数到3你等会后悔都来不及我让你，1...2...3”，“3”喊出来的时候，我说好，你说话算数！然后我回去低着头站在墙边，一开始他没做什么，说：“我原本是为你好，希望你有出息，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一点不知道，过来！”我走过去，他用手指着我的额头数落我，然后猛地一戳把我推开。我本能地睁大眼睛，撅起嘴咬着牙根。他又叫我回来，继续握住其它四指拿食指抵在我额头上，我愤怒地不受控制睁眼开着他的脸，伸着头往前走，他打了我一耳光，然后叫我跪下。他眼神狰狞，我想了下，既然自己回来就忍着吧，然后往地上使劲一跪。

他拿着扳手抵在我胸口上，说着我以前怎样不听话，让我吃饭我不吃，让我关电视我不关，让我过来我不理，叫我我不回应，此类的很多事，他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我犯过最大的错误只有摔坏过碗，和年少无知，我从来没有偷过抢过东西和别人打架，没有把家里的东西带出去弄丢过，顶嘴是因为他经常欺骗我，把我当作玩具，动不动就想收拾我，在外面所受的气和不开心，喝醉酒，输了钱就会报复在我身上，即使我睡着了，他会过来把我叫醒，然后一直问我这些那些，让我要怎么怎么样，说别人的小孩对父母自己饿着也要让父母吃饱，说我以后别让他们吃狗食。这些无中生有和对我的不在意，让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即使我做错了什么也是他们有错在先，我敢承认自己的错，不怕受罚，但是我受不了冤枉和委屈。那种说话或者刚开始随时让闭嘴，闭嘴的时候打到开口，我每每想起来就难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不想让它掉下去，我不想哭，但它就是会自己每一次落下来，每一次都无休止到抽泣，经常一上午一下午半个夜晚，为什么好像所有的时间点即使是快乐的时候也会可悲伤哭泣的那一刻相重合？我想不懂是为什么。

我又开始哭泣，心中的委屈一直想问个究竟，我问他：“我错在哪了？为什么一直打我”。开是他回答却是：“我也不知道你错在哪？”我哭着哭着，他一脚踹到胸口上，我往后倒，但是双手撑住了，只是那只右手腕更疼得厉害。“别给老子一副委屈可怜相，老子吃得苦比你多，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福都该你来享受，凭什么就该我伺候你，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打，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呸，男子汉都不是，动不动就哭，眼泪不值钱的玩意儿，养你有什么用，我看你长大了也没有本事，还不如养条狗还会看家，你连废物都不如。”

我跪了很久，一直被不间断地打骂，他有时候一个拳头伸出来食指和中指翻过手背敲在我脑袋跟额头上，有时候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往上提，又有时候一只手掐着我的脸颊肉把我一前一后地拽，是不是在我胸膛上锤两拳。他打累了会去喝口水，上个厕所，扫扫地，然后去门外看看，也可能去喝几口酒，然后看着我吐一口水在眼前，可能我影响了他喝酒的心情，每隔一会儿会问我反思得怎么样。我在那跪着的时候挂着泪水抽噎着，以后要怎么办，我想等到长大，自己养活自己，自己说了算；可是我跪下了，我自尊心那么强，他伤我的心，打骂我跟妈妈；可是妈妈吃的苦，挨的打也很多，我总是看见她一个人哭，爸爸来了又笑起来，可能因为她的眼睛是红的还会又被骂，我该怎么办。

到了深夜，他困了，气也消了很多，上床以后，让我也起来，叫妈妈看看我头上的伤口干了没有，用热毛巾给我洗一下头上的血，可是我根本站不起来，两条腿都是麻的，膝盖红彤彤的，我看妈妈的脸已经看不清楚，眼睛不停在眨，视线很模糊，酸疼通红，整个眼睛已经哭肿了，我没有说话，但是起来以后突然又不停地抽搐，下巴一张一张，每抽一下嘴就很歪，头也跟着一扭一扭的。爸爸那边听见又想打我，生气地吼过来，我死死地捂住嘴，鼻涕喷出来，我又张开嘴使劲咬在左臂上，去床上安静的躺着，妈妈坐着床边，心疼地哭着说：“好孩子，别委屈，别怕，以后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别犟，不要跟他对着干，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见“委屈”这句眼泪又止不住流淌下来，我已经听他的话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永远都是错的，什么都做不好。我不受控制地抽泣，我最恨的就是我这样无法自控难看的时候有人盯着我，在我旁边不停说话，我此刻很烦妈妈。

我指着灯线叫妈妈关灯，她还一直在说着，我吼着她说：“关灯”，这次爸爸没有骂我，反而也叫妈妈关灯后就没说过话很快就睡着了。妈妈跟我说：“别哭了赶紧睡吧，睡着了把这些事忘掉就好了，不然难过的是自己。”就关了灯，我闭着眼睛想着，要忘记，要忘记。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天亮以后我醒了也没起来，昨天应该是个梦，我想着，就，把它忘了吧。

除此之外，我还想起来，我做过的两个梦，每一个都反复梦见，在一段时间里，让我在那些夜晚和醒来时感到恐惧害怕。

有一个梦境：我在黑暗里行走，头顶上有块巨大的石头，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到后来落到我的身上，我背着石头，心里一直都在害怕，走着走着，我脚下什么都没有，踩空了，我好像在往下掉，那个石头就在我头顶跟着掉下来，我感到恐惧，全身汗毛竖起，我开始反身抱着那块石头，我拿手摸着感觉它很滑，怎么也抓不住，心里又一直害怕马上就要掉到地面上，那样就会被砸个粉末，我拼了命全身贴着它，想到它的上面，结果它好像是个跟月亮一样大的圆球，我边爬，它边转，永远爬不到上。在我害怕又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感觉到这个石头没有往下掉，好像它是挂在天空的月亮，而我在它最下面的圆弧那里，这感觉特别奇怪，我明明抓不住它，但是全身紧紧贴着它好像就不会往下掉，我一刻不敢放松，脸以及全身都贴着这个大石头，过了很久一直都是又怕又没有力气。

第二个梦境：我在黑暗里往下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在后退，越来越快，星星从我身边一直到远远的消失不见，我看到的星星是一颗颗黑色大陨石的样子，我一开始的恐惧到心里的绝望，时间过得漫长，好像我已经穿行在黑暗里很遥远，到最后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等待着碰撞到什么，我已经麻木了，直到所有的星星消失，再也看不见，我好像被隔在了整个世界之外，我只剩下自己了，我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其它的事，像那晚在山崖说过我的心愿是要成为个大英雄之后，我每次被打就说：“还长大做英雄，光会说大话，你就是个狗熊。”什么的，已经不值一提了。

在我没有做任何反应的时候，爸爸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跪下，用膝盖爬到弟弟跟前说对不起。

四周仿佛安静下来，时间不再流动，接着我的耳朵听见一片嗡鸣声，头痛得像要裂开，我心里是愿意这样做的，我可以承担所有过错带来的后果，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准则，我从一开始就决定做个顶天立地有尊严自信和骄傲的人，但此时我的记忆像开水一样沸腾，翻滚，我记起了很多事情的结束，也记起了忘记它们的原因，却想不起来发生的过程。

我想起来：有一夜，我从太阳刚落下山，被揍到深夜，刚开始是被揪着耳朵，被狠狠地撕开嘴巴，掌着耳光，我记得自己没有一点害怕，根本就不在乎，不理会，一声不吭，接着他开始拿脚踹，踢着我的大腿，腰和肋骨，我愤怒地猛烈吸气又吐出去，像动物世界里的狮子一样，我侧身挡着，每被踹到一边，我就赶紧回来朝着他靠得又近一点，我捏拳头低着头，瞪眼咬牙，他好像打累了拿着胶管打在我身上，到后面胶管被打断一截，两截，短了再使不上劲，他就解下皮带来抽，皮带的疼痛从左肩传到右边的耳朵和脸颊上，我受不了这样的痛楚，大哭出来，抽泣着，一刻不停，弱小的躯体被白炽灯光投射到墙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它那么弱小，可怜，我的心好像很疼，我感觉一部分下落的眼泪是这个身体在心疼自己，怎么这么痛苦呢，我为什么会活到这个世界上，我的眼睛没有一刻不模糊，泪水不断滴落又汇聚在眼眶，我感觉自己快要哭瞎了，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泪水已经要流光，但不是这样，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尽头，我只知道我的悲伤无穷无尽。我大声哭着，无助，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妈妈也不例外。我就剩自己了，我似乎是要倒下，不会再爬起来，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站在那里瘦下的肩膀一直颤抖，在天花板下，被驱打到墙边，不能再后退了。我该怎么办？求饶？下跪？我心里挣扎，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被当作小孩，我所有认识的同学里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我开始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连条狗都不如，我想要流浪，想离开家，可是我哪里都去不了。我越来越失望，我没有低头，我希望自己死去，我希望他把我打死。

他停了一会，妈妈跟他吵架，他把妈妈也打了一顿，我只记得妈妈一直跟他说我是他儿子，教训的时候别下这么重的手。他看着我，变得更生气，说出一句“我宁愿没有你这么个儿子，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就大步走过来，打得更疼更猛，我本能地说出一句“我错了”，接着他停下问我错在哪里，还说：“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打死都不会吭声，这会知道疼了？就知道哭，没有一点自尊心，你什么也不是，没有我养你，你早饿死冻死在外面了。”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一直在抽搐，眼泪也流得慢了些。他又问我错在哪里，我看着他没有吭气，他又开始撕我的嘴，把我狠狠推倒在地上，然后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扯起来，我猛地甩开，他一耳光打过来说：“我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养你这么大有多不容易，你欠我的你怎么还，你还不听话，眼里没有父母，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我养你做什么，你连狗都不如，你就是个垃圾，废物！”他不停地朝我大吼，挥舞着手，走过去又走回来，脸一下看朝向我，一会转过去。我哑着嗓子吼回去：“我欠你的，我长大了还给你，你现在怎么打我的以后我比你狠一百倍打回来，你想打死我就来打，不然以后我一定会把你打死！”我的脸上虽然在哭，但是我的凶狠全都从心里呈现出来了，这一刻呼吸顺畅，很痛快。

然后他像要吃人一样发着疯，拿起石桌工具案台上的大扳手就过来砸在我头上，我用手挡着，手被打得一抽一抽的，僵直弯不下去，看着肿起来的关节，好像是断了，他又打下来，我的头被砸得像裂开碎掉一样，我感到了恐惧，妈妈冲上去抱住他我打开门跑出去，我在门外面刚准备跑远，他从门口出来指着我，说：“回来，我不打你，你要不听话就永远别回来。”我一边张着嘴龇牙盯着他拿手指着他，一边摸了摸头顶上的几个大包，有两个地方流着血。

此刻我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跑，跑得远远的，就算死在外面也永远不回来！”一个在说“回去吧，以后听话，他叫我做什么我做什么，长大以后再离开家永远不回来！”

他又在门口大声叫：“听见没有！你现在回来我不打你，不然一会我让你好看，我开始数数，数到3你等会后悔都来不及我让你，1...2...3”，“3”喊出来的时候，我说好，你说话算数！然后我回去低着头站在墙边，一开始他没做什么，说：“我原本是为你好，希望你有出息，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一点不知道，过来！”我走过去，他用手指着我的额头数落我，然后猛地一戳把我推开。我本能地睁大眼睛，撅起嘴咬着牙根。他又叫我回来，继续握住其它四指拿食指抵在我额头上，我愤怒地不受控制睁眼开着他的脸，伸着头往前走，他打了我一耳光，然后叫我跪下。他眼神狰狞，我想了下，既然自己回来就忍着吧，然后往地上使劲一跪。

他拿着扳手抵在我胸口上，说着我以前怎样不听话，让我吃饭我不吃，让我关电视我不关，让我过来我不理，叫我我不回应，此类的很多事，他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我犯过最大的错误只有摔坏过碗，和年少无知，我从来没有偷过抢过东西和别人打架，没有把家里的东西带出去弄丢过，顶嘴是因为他经常欺骗我，把我当作玩具，动不动就想收拾我，在外面所受的气和不开心，喝醉酒，输了钱就会报复在我身上，即使我睡着了，他会过来把我叫醒，然后一直问我这些那些，让我要怎么怎么样，说别人的小孩对父母自己饿着也要让父母吃饱，说我以后别让他们吃狗食。这些无中生有和对我的不在意，让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即使我做错了什么也是他们有错在先，我敢承认自己的错，不怕受罚，但是我受不了冤枉和委屈。那种说话或者刚开始随时让闭嘴，闭嘴的时候打到开口，我每每想起来就难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不想让它掉下去，我不想哭，但它就是会自己每一次落下来，每一次都无休止到抽泣，经常一上午一下午半个夜晚，为什么好像所有的时间点即使是快乐的时候也会可悲伤哭泣的那一刻相重合？我想不懂是为什么。

我又开始哭泣，心中的委屈一直想问个究竟，我问他：“我错在哪了？为什么一直打我”。开是他回答却是：“我也不知道你错在哪？”我哭着哭着，他一脚踹到胸口上，我往后倒，但是双手撑住了，只是那只右手腕更疼得厉害。“别给老子一副委屈可怜相，老子吃得苦比你多，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福都该你来享受，凭什么就该我伺候你，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打，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呸，男子汉都不是，动不动就哭，眼泪不值钱的玩意儿，养你有什么用，我看你长大了也没有本事，还不如养条狗还会看家，你连废物都不如。”

我跪了很久，一直被不间断地打骂，他有时候一个拳头伸出来食指和中指翻过手背敲在我脑袋跟额头上，有时候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往上提，又有时候一只手掐着我的脸颊肉把我一前一后地拽，是不是在我胸膛上锤两拳。他打累了会去喝口水，上个厕所，扫扫地，然后去门外看看，也可能去喝几口酒，然后看着我吐一口水在眼前，可能我影响了他喝酒的心情，每隔一会儿会问我反思得怎么样。我在那跪着的时候挂着泪水抽噎着，以后要怎么办，我想等到长大，自己养活自己，自己说了算；可是我跪下了，我自尊心那么强，他伤我的心，打骂我跟妈妈；可是妈妈吃的苦，挨的打也很多，我总是看见她一个人哭，爸爸来了又笑起来，可能因为她的眼睛是红的还会又被骂，我该怎么办。

到了深夜，他困了，气也消了很多，上床以后，让我也起来，叫妈妈看看我头上的伤口干了没有，用热毛巾给我洗一下头上的血，可是我根本站不起来，两条腿都是麻的，膝盖红彤彤的，我看妈妈的脸已经看不清楚，眼睛不停在眨，视线很模糊，酸疼通红，整个眼睛已经哭肿了，我没有说话，但是起来以后突然又不停地抽搐，下巴一张一张，每抽一下嘴就很歪，头也跟着一扭一扭的。爸爸那边听见又想打我，生气地吼过来，我死死地捂住嘴，鼻涕喷出来，我又张开嘴使劲咬在左臂上，去床上安静的躺着，妈妈坐着床边，心疼地哭着说：“好孩子，别委屈，别怕，以后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别犟，不要跟他对着干，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见“委屈”这句眼泪又止不住流淌下来，我已经听他的话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永远都是错的，什么都做不好。我不受控制地抽泣，我最恨的就是我这样无法自控难看的时候有人盯着我，在我旁边不停说话，我此刻很烦妈妈。

我指着灯线叫妈妈关灯，她还一直在说着，我吼着她说：“关灯”，这次爸爸没有骂我，反而也叫妈妈关灯后就没说过话很快就睡着了。妈妈跟我说：“别哭了赶紧睡吧，睡着了把这些事忘掉就好了，不然难过的是自己。”就关了灯，我闭着眼睛想着，要忘记，要忘记。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天亮以后我醒了也没起来，昨天应该是个梦，我想着，就，把它忘了吧。

除此之外，我还想起来，我做过的两个梦，每一个都反复梦见，在一段时间里，让我在那些夜晚和醒来时感到恐惧害怕。

有一个梦境：我在黑暗里行走，头顶上有块巨大的石头，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到后来落到我的身上，我背着石头，心里一直都在害怕，走着走着，我脚下什么都没有，踩空了，我好像在往下掉，那个石头就在我头顶跟着掉下来，我感到恐惧，全身汗毛竖起，我开始反身抱着那块石头，我拿手摸着感觉它很滑，怎么也抓不住，心里又一直害怕马上就要掉到地面上，那样就会被砸个粉末，我拼了命全身贴着它，想到它的上面，结果它好像是个跟月亮一样大的圆球，我边爬，它边转，永远爬不到上。在我害怕又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感觉到这个石头没有往下掉，好像它是挂在天空的月亮，而我在它最下面的圆弧那里，这感觉特别奇怪，我明明抓不住它，但是全身紧紧贴着它好像就不会往下掉，我一刻不敢放松，脸以及全身都贴着这个大石头，过了很久一直都是又怕又没有力气。

第二个梦境：我在黑暗里往下掉，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在后退，越来越快，星星从我身边一直到远远的消失不见，我看到的星星是一颗颗黑色大陨石的样子，我一开始的恐惧到心里的绝望，时间过得漫长，好像我已经穿行在黑暗里很遥远，到最后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等待着碰撞到什么，我已经麻木了，直到所有的星星消失，再也看不见，我好像被隔在了整个世界之外，我只剩下自己了，我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其它的事，像那晚在山崖说过我的心愿是要成为个大英雄之后，我每次被打就说：“还长大做英雄，光会说大话，你就是个狗熊。”什么的，已经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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