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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坛一二（第1页）

疤面鬼闻言，双手高举酒坛过头顶，深吸一口气，浑身筋肉鼓起，脚踏马镫，胯下的马儿吃痛发出不安的嘶鸣，无形的罡气自他周身浮现，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然后罡气在其双手逐渐汇聚。他的对面，铁牛村长正步扎铁马，右手把住枪尾高举，左手引枪身斜下指，严阵以待。

往年流云寨收贡之时，于安不是年幼，就是还在打基础，这次是他修为有成后第一次实际看到现场。疤面鬼的这一手投石功，据说脱胎自军中攻城的投石机，野战可以破敌阵，围城可以破城门，此刻疤面鬼使来确实有几份威势。

于安伏在人群后方的屋顶居高临下，对村长的防守架势只能看到背影，但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疤面鬼的一举一动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专注地看着疤面鬼的架势，于安心血来潮间开启自身异能，冷冽中透着炙热的气息从头顶瞬间灌注全身。在思维加速的状态下，于安清晰地看到疤面鬼周身罡气如流动的护甲般缠绕着他，双手间气劲越蓄越大，不由得心头吐槽，这要是换成技能描述来形容的话，大概是蓄力期间强化防御与抗打断，蓄力完成后发出一记强力远程投掷重击。

1001，1002，1003......1009，1010。

于安静静地心里默数十下，大约换算成正常时间3秒左右，疤面鬼的气劲已经蓄到极限。

他一个发力，力从马镫起，压得胯下大马踉跄一下，力道先后从腿传导到胯，胸，肩，最后是手，猛地大幅掷出，腹腔胸腔的气息被迫从口鼻吐出，化成一道怪吼。酒坛脱手前，于安还看到疤面鬼细节地指尖发力一点，使掷出的酒坛沿竖轴旋转起来。

在思维加速的视角下，这整套招式的细节一览无余。这一手投石功并不复杂，关键是于安所不知道的，在驾驭罡气护持周身同时，积蓄气劲的窍诀，至于疤面鬼最后的指尖轻点的巧劲，比青姨传授的暗器手法简单太多，突出一个大力出奇迹。

旋转的酒坛，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呼啸声，迅猛沉重地击向应战的清河村村长李铁牛。村长身边的众人本早已退开至少五步之外，见此声势又往后退几步。而村长神情严肃，动作却不慌不忙，猛地一个前踏，手中长枪顺势前探上撩，点在高速旋转的酒坛底部。

撞向村长的酒坛，和要把它挑起的长枪，瞬间发生了激烈的较力，枪杆大幅弯曲，让人不由地怀疑枪杆是否会就此断裂，而无论枪杆如何变形，村长的架势都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终究村长的这根从铁骑馆出师时获得的铁枪经受住了考验，后继无力的酒坛没有悬念地被挑到半空。村长收势，右手持枪点地，左手抱住从天而降的酒坛。

只是铁牛村长虽然是接成功了，面色却并不开心。

反而他对面的疤面鬼，笑呵呵地拍手鼓掌说道：“不愧是铁牛老哥，这一手铁骑枪法精湛，老道！铁牛老哥这手，确实值二百两哩。”

然后疤面鬼笑意敛去，一边接过手下递来的下一坛酒，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么，还有别人要来和俺试试吗？”

乡亲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起来。

铁牛村长回首，扫视他身后几位清河村中的武者暗中思索。

想要从流云寨手中争取到减贡一户一两并不容易，按规矩必须接下一坛酒并且坛体不能破，同一人还不能重复接，这是流云寨早年与官府，地方激烈碰撞过后达成的平衡，或者说-规矩。

两位和他同辈的中年人，是他少年时一起去铁骑馆习武的同伴，他两天资有限，习武日久看不到出头之日，又出于生活所迫资粮有限，没几年就坚持不下去了，安心回家务农，当年只学到了铁骑馆入门的五张弓拳法，没学到进阶的铁马腿法等武学。这些年他们也只是偶尔练练拳法强生健体，肯定是接不了。

刘谋，是十四年前被安置在清河村落户的流民，为人忠厚老实，据说以前是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刚迁来村子的时候显露过几次武力，修为略高于之前两位，但一身拳脚功夫东拼西凑招式不全，不但是半路出家，根基浅薄，还炼岔了路子，自安稳后这些年一直定定心心地老婆孩子热炕头，武道无有精进，也接不了。

想要接下疤面鬼一坛且人坛两安，修为能到淬体第二境炼筋境是最好的，最少也得是炼皮境中的好手，兼手上功夫娴熟，才有机会用巧劲试试。

村里小一辈倒是出了两个炼皮要大成的，只是于青妹子家的小安不见踪影，许是被他姨摁住了。小安天资虽高，但拜师铁骑馆不过一年，习武时日尚短，能即将炼皮大成已是难得，招式上很难再有建树。

为今之计，只有......

铁牛村长目光转向他身旁本就跃跃欲试的持枪青年：“阿治。”

青年与他对视一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想上前一步还未出声，村长赶忙把他拉到身边开始嘱咐。

青年名为李武治，是他清河村村长李铁牛的儿子，年方二八，自十岁被他送去铁骑馆习武至今六年，一身炼皮境修为，双手，躯干的表皮肌肉已淬炼完整，双足淬炼过半，只待下身完工，整合一身气劲，就是炼皮境大成。而李武治在铁骑馆进阶选修的武学，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铁骑枪法，在其父的倾囊相授下已颇有火候。

就算如此，铁牛村长看着儿子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忧与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村长叮嘱道:“阿治！记住了，步扎铁马，稳住下盘，用进步迎敌式转上撩击首式，点他的坛底，那是破绽，架势不能走样，一定要撑住，不能散架！”

李武治点头，被父亲一顿叮嘱，反而紧张的情绪盖过了之前跃跃欲试的激动。

但他还是上前抱拳道：“在下清河村李武治，师承瑞和县铁骑馆，还请流云寨的好汉指教！”

村长刚刚叮嘱李武治的场景，疤面鬼虽然一言不发，都看在眼里了。他见李武治上前应战，抛了抛手中的酒坛，满不在乎地说：“唉吆，这不是铁牛老哥的儿子嘛，小伙子今年终于站出来了。哈哈，让叔看看你有你爹几分本事。”

疤面鬼再次双手高举酒坛，浑身罡气涌动蓄势待发，看着李武治严阵以待，摆出和他爹一模一样的枪法架势，疤面鬼眼睛微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道：“大侄子你可接好了啊！”猛地发力投掷，这一套动作看似和他之前出手一模一样。

只是在酒坛临脱手前的最后一瞬，疤面鬼指尖的运劲微微变化，他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灿烂。

疤面鬼出手的瞬间，于安和村长神色一变，都大感不妙。

酒坛旋转呼啸着，如炮弹般袭向李武治，李武治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往年他跟在父亲身后，见到疤面鬼出手的酒坛，都是坛口朝天，坛身剧烈地绕着竖轴左右旋转，包括今天之前一次也是这样。

而疤面鬼这次却变招了，这一次袭来的酒坛，在不断上下颠倒翻滚，酒水率先突破了坛口的封装，在空中肆意上下挥洒，酒坛就如同碾过水潭的车轮般压向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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