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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你是左小帅？&rdo;蒋欣欣的嗓音很尖，跟上台唱戏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ldo;是啊，你是蒋欣欣吧，初次见面，你好。&rdo;左小帅听着很别扭，伸出手。

蒋欣欣简单地和他握手：&ldo;你好。&rdo;

&ldo;坐吧。&rdo;左小帅拿出手帕，把座位擦了擦。

蒋欣欣对他的动作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侧着身子坐下，她的一举一动就和在戏台上一样，分毫不差。让左小帅觉得，他们好像不是生活在一起世界的人一样。

&ldo;噢，这是送你的花。&rdo;左小帅想起身边的玫瑰花，赶紧拿出来，献给蒋欣欣。

蒋欣欣翘着兰花指，左右摆动了两下，才接过花儿，一副青衣的做派，闻了闻：&ldo;真香，谢谢。&rdo;

&ldo;听说你是唱戏的？&rdo;左小帅没话找话。

&ldo;是啊，怎么了？你看不起唱戏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种思想呢？你知不知道，连主席都是戏迷呢，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么封建？你……&rdo;蒋欣欣翘着兰花指怒道。

&ldo;不是的。&rdo;左小帅打断她，&ldo;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现在是艺术家，是文艺工作者，我怎么会看不起呢？我是觉得，你挺漂亮的，身材也挺好的，不愧是唱戏出身的。&rdo;

&ldo;谢谢。&rdo;蒋欣欣摸了摸头发，脸红起来，&ldo;不好意思啊，误会你的意思了。&rdo;

&ldo;没事。&rdo;左小帅的脑门出了一层细汗。

&ldo;你爱听戏吗？&rdo;蒋欣欣摆弄着玫瑰花。

左小帅思考了一下，实话实说：&ldo;嗯，我爷爷喜欢听，小时候，和爷爷去过几次戏楼，不过也没培养出感情来。后来，为了表孝心，陪奶奶也听过几次。我爸喜欢萨克斯，我妈喜欢交响乐，我喜欢流行歌曲。&rdo;

蒋欣欣把花儿放在一边，笑道：&ldo;你倒是说实话。&rdo;

左小帅也笑：&ldo;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不爱撒谎。&rdo;

&ldo;男人能够做到不爱撒谎是最不易的。&rdo;蒋欣欣的神色黯淡下来，叹道，&ldo;哎，现在喜欢京剧的人越来越少了。&rdo;

&ldo;怎么会呢？我觉得喜欢的人还是不少的，你看，那些少儿京剧团不是比比皆是吗？毕竟是国粹，黄不了。&rdo;左小帅安慰她。

&ldo;哎，我的命运啊，和京剧的未来一样，用一个字概括。&rdo;蒋欣欣翘着兰花指的手竖起一个手指头。

&ldo;哪个字？&rdo;

&ldo;苦啊！&rdo;蒋欣欣带着哭腔拉长了语调。

这一声倒是把左小帅给吓着了，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ldo;怎么苦了？&rdo;

&ldo;啊，你问怎么苦了？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听我和你说……&rdo;蒋欣欣双手举高拍在双腿上，展开了架势，&ldo;你知道吗？我今年二十六岁，我二十二岁进团的，四年了，四年了啊，我就演过那么一次主角，上过那么一次舞台，还是因为a角在彩排时，不小心踩空了，掉下舞台，摔伤了腿，我才有机会的！我的青春呀，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你知道吗？作为一个专业的京剧演员，不能上台演出，是一件多么可悲多么凄惨多么残酷的事！你知道吗？我的心灵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我的精神遭受了多么大的折磨，我到现在还身心健全是多么的不容易！你知道吗？凭什么就叫王菲菲上戏，她不就是和团长的小舅子相好吗？哼，若是比身段，比嗓子，比做派，比唱腔，我哪点不如她？你知道吗？我们团有多黑，就为了一个几句词的小角色，多少人是明里暗里，你争我夺，耍尽了心机，玩够了手段，这内部争斗不亚于皇子争权，我们这个圈可一点也不比娱乐圈差！你知道吗？我们团长是见利忘义，我们副团长是欺软怕硬，要不说，他们俩是两口子呢，一个德行的，狼狈为奸，男盗女娼！你知道吗？……&rdo;

蒋欣欣越说越起劲，左小帅越听越头疼，只好在一边不停地点头：&ldo;我知道，我知道……&rdo;

如此这般，蒋欣欣足足说了两个小时之后，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ldo;哎，多了我也不说了，我这个人是最不爱抱怨的！我都不愿意多说，怕脏了我的嘴。&rdo;

左小帅深吸一口气，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没事瞎问什么！

这一问倒好，勾起她那么多的唠叨，还得耐心地听着，这不是给耳朵找罪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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