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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闻还小的时候,并不太能理解他那个窝囊老爹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
那时,那名中年男人常常单手捏着罐装的廉价啤酒,站在一地烟头跟前,靠着门框看外面的夕阳,在那金黄色的柔光中,他老爹显得很像是个戏份不小的动漫角色。
然后他老爹会很大声的he——tui。
接着用被烟熏黄的指尖夹着更为便宜的香烟凑到嘴上,猛吸一口,然后转过身对他说,“儿啊,生活总是这么操蛋啊。”
而现在,周闻已经年近五十,他抓了抓自己的帽子,把它们从头顶取下来,满脸的生无可恋。
身后跟着的那个实习的小屁孩很是机灵的将一支烟递给他,然后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周闻猛的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中喷出来,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他夹着烟,用拇指指了一下这个小屁孩,他记得对方的名字,冯成,于是慢悠悠地撑着自己的大肚皮说:“小成啊,这种东西,很麻烦的,你以后转正了就知道了,遇到这种事,真是巴不得自己没进过警校,我今天带着你处理一下,你以后做多了,自己就熟练了。”
冯成的长相看起来十分普通,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再找不出来的,但是不同寻常的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尽管冯成的穿着打扮十分朴素,可是这个人的身材,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冯成露出一个独属于实习生的那种受宠若惊的笑容,“多谢周老师!”
语气兴奋,面上带着青涩的笑容,像是千千万万个实习生一样。
周闻一边吸烟,一边走进了监控室——按照规定,他本不可以吸烟的,可是周闻这么个年纪了,做的工作又是局里的机密,大部分人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一种补偿。
毕竟周闻要处理的事情很麻烦。
周闻调出监控,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看那该死的、叫他已经看了7个小时的渭宁市人民公园人工湖录像。他如今已经是个饱受工作摧残的将军肚大叔,年轻时引以为傲的身手早已经随着身上的脂肪被掩藏起来——不过,脂肪并不能完全拖累他的实力。
此刻,眼前这个中年人用生着死茧的粗大手指敲来敲去,可以看得出来他觉得这很令他痛苦,可他不得不做,不过,尼古丁让他放松了许多,他真的开始慢慢教身后的年轻人。
“这样……然后操作这里……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异常的视频分时间段剪出,这些东西不会留在警局,而是需要立刻传给上面。
冯成在他身后看的很认真。
六个小时之后,查看完视频,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监控室,周闻走在前面,对身后的冯成说:“你小子不错嘛,不过我们看了东西,还是得去接受那该死的一整套检查,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
周闻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他的脚底微微用力,那双很旧的皮鞋在地板上碾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发出明显的异样声音。
周闻不再说话了。
他那张失去棱角的脸上滑下汗水,集中精力看着面前的走道路标。
他看见那些路标贴在墙上,以一种不可能的形状扭曲起来,而他的身后,早已经失去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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