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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一家广为人知的高档茶楼——云岭茶楼,进入了一个雅间。寒暄了几句后,莫方建便开口道:“那我便先向你介绍一下我父亲莫开华和开华公司吧。”
苏一菲尽量克制自己对莫方建的反感,礼貌地在对面坐了下来,回答道:“我也从不少人口中听说过你父亲的故事,版本颇多,且各具特色,但真假难辨。我非常期待能听到你亲自讲述的版本。”
莫方建满脸得意地述说起他父亲的传奇故事。
莫开华1971年出生在西南一个偏僻的小县城郊区,父母都是农民,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在镇上读高中,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当时教学条件比较差,全县一年也考不上几个大学生。1988年高中毕业后就回家了,然后跟随邻居一起到广州打工,他遇到了一位原本经营夫妻肺片生意的人,由于生意不错,却遭到同行的排挤,无奈之下只能外出打工。莫开华向他学习了夫妻肺片的制作方法。1990年后,他返回县城,用自己打工赚来的钱租了一个摊位卖夫妻肺片。凭借着他的勤奋和钻研精神,夫妻肺片的味道越来越美味,生意也自然越来越红火,很快,整个菜市场里其他卖肺片的生意都被他抢走了大部分。然而,有一天晚上,他突然被一群人用麻袋罩住头部,毒打了一顿。幸好他们并未下狠手,没有几天就基本康复了,又开始卖肺片,虽然没有看清是谁打的,但他知道一定是这帮同行干的。
由于生意太好,自己忙不过来,就请了两个小兄弟帮忙,名气也越来越大,其它片区的很多人都到他这里来买肺片,还经常排起长队。之后又挨打两次,下手越来越狠,还直接威胁他,让他搬走。同时,白天这几家同行也经常来找麻烦,他们说排队的人影响了他们的生意,眼看着肺片卖不下去了。
他请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比他小两岁,另一个则比他小三岁。他们的高中同学都在县城里,毕业后便在家中待业,整日无所事事。受港片的影响,有几个同学跟随了一位大哥,在两个年轻人的劝说下,莫开华确实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通过他们的高中同学,找到那位大哥帮忙。大哥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但并非免费帮忙,帮一次需要支付几百元钱给大哥,并邀请他的兄弟们一起喝一顿。
莫开华精心设计了一个局,故意透露晚上的行踪给经常惹麻烦的那家店铺老板,秦老板。当晚,莫开华从小饭馆出来,步行回家,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时,不出所料,几个身影窜出,用麻袋将他罩住。莫开华拼命呼救,在挣扎中听见有一个人说,“这次一定要废了他,不能让他再卖了”。几个人正准备下手时,从四周冲过来十多人,有的手持铁棍,有的拿着砍刀,在灰暗的灯光下,秦老板这边有个小伙认出了莫开华请的人,大喊了一声,“快跑,是朱老大的人”。
原来,店铺帮也请了两个小混混来帮忙,这群小混混大多彼此认识,听说是朱老大的人,几人撒腿就跑。有两个店老板因为年龄较大,跑的较慢,被抓住,当场就被一顿棍棒打的满身是血。当然,大家也没有下死手,持刀的用的是刀背,莫开华从麻袋中出来后,不断的喊道,“轻点,千万别出人命,差不多了”。在莫开华的不断制止下,大家终于停下了,不过有的好像还没有过足瘾,然后莫开华让大家一起把这两个人送到了医院,先交了医药费,其中,还有人抱怨,哪有这种打人的?
事后,莫开华经常去医院探望那两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并向他们分别道歉。他表示,愿意将自己的肺片技术传授给大家。然而,不管他多么想缓和关系,但梁子还是结下了,没有人愿意学习他的技术,也没有人愿意原谅他。
一天早上,莫开华早早地来到了菜市场,却发现自己的摊位被砸得乱七八糟,他只好请人来修理店铺。而那位朱大哥时不时地请莫开华喝酒,当然最后都是由莫开华买单。哪些帮过忙的小混混,有时也来“买”肺片,走的时候,有的只是大声留下一句话:看谁还敢动莫大哥,这次可没有那么便宜了。生意勉强维持下去。
后来,朱老大染上了毒品。92年8月,在一次吸毒后强奸一位服务员时,服务员极力反抗,朱老大掏出自制手枪吓唬服务员,不小心走火将服务员打死,他当天就被抓了起来。小混混们成了散沙,消息传开后,莫开华又开始提心吊胆,晚上不敢出门。而那几家店铺的老板又开始前来闹事。
莫开华思索再三,决定组建一个自卫小组。他从朱老大的人选中挑选了大约十来个人,并安排最初跟随他的两个小伙分别带队,到其他菜市场开设了分店,此外,他还承包了两个菜市场的鸡鸭宰杀业务。这样,这些小混混们便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了。
那几家店铺也开始转向,有的卖卤菜,有的卖鱼,生意也是平平淡淡,勉强维持。92年12月的一天中午,看实在没有生意,几个店老板要约去喝酒,几杯下肚,话题逐渐激昂,矛头纷纷指向了莫开华。在酒精作用下,他们返回菜市场,取出了店铺的菜刀,找莫开华理论。莫开华新带的两个年轻小伙原本就是跟着朱老大成天打打杀杀的,也拿起菜刀,针锋相对,气氛愈发紧张。莫开华竭力想平息,却无济于事,这时,一个店主挥刀砍向一个小伙,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但划破了这个小伙的颈动脉,一股鲜血喷到莫开华脸上,莫开华彻底被激怒了,他从店铺中取出长刀,刺向那个店主,结果两人当场死亡。
莫开华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大家也散伙了。95年底,出狱后,那帮小兄弟去接莫开华,接风时大家建议重操旧业。莫开华却说,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后来终于想明白了,主要是这个肺片生意,市场份额太小了,而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更容易激化矛盾,如果重操旧业,又会夺了别人的饭碗,还会产生矛盾,所以他考虑改行,最好是在这里还没有人干的新兴行业。出事前莫开华有点积蓄,就到广州等地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召集大家开了本县城的第一家歌厅。
别看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比较穷,但这里产煤,有不少煤矿老板。有煤就有交易,做煤炭交易的一般都是大老板,这些大老板通常喜欢晚上去唱歌,而在这个小县城里,莫开华经营的歌厅是唯一的选择。由于莫开华经营有方,歌厅的生意一直不错。时间久了,这些煤老板和莫开华都成哥们了。煤矿老板有任何需求,都会直接给莫开华打电话,莫开华总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97年的一个夏天,林老板打电话来要求给安排一下。每天晚上,莫开华都要到重要客人的包间去敬几杯酒,当到了林老板的包间外时,就觉得怎么这么安静,进去一看,只有林老板和他的司机,莫开华就问:“林总,客人还没到?”
林老板:“没有客人,只有我们两人。”
莫开华:“那陪唱的还没来吗?”
林老板:“哪有那心情,就是到你这里来躲一会儿清静。”
林老板的情况莫开华听别人说起一些,但都是有句没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没有添油加醋,莫开华倒了杯酒敬林老板:“难得林总还这么看重我们这个小店,非常感谢了,来,我敬您一杯!”
林老板一口吞下,说:“小莫,我看你是个聪明人,看你能不能帮我想点办法?”然后林总就讲起了他们家的情况:
“我的华山煤矿原来是县属企业,由于煤炭销售不佳和管理问题,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当他当矿长时,县里决定改制,最终他贷款一百多万,相当于买下了整个煤矿,并接受了所有工人。随后,我安排了几个亲戚进来参与管理,并为他们分配了一定的股份,以提高他们的积极性。经过大家的努力,随着煤炭价格的上扬和销售的改善,煤矿逐渐实现了盈利,在几年内还清了贷款,还进行了分红。我想大家应该开心了吧,谁知道,这帮亲戚,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有钱了,他们觉得自己是大老板了,都觉得自己很牛了,天天吵,不是说我股份分的不合理,就是生产经营有问题,成天把我堵在办公室,有时还跑到家里来吵,生产没有人管,销售也没有人抓,眼看别家煤矿都在挣大钱,我们却天天在干仗。小莫,你说是我错了吗?”
莫开华听后,觉得同传言差不多,说到:“最难办的就是这家务事啊,都是亲戚,也不好翻脸。”
莫开华又敬了一杯酒,说:“林总,就当我在放屁哈,不如乘着现在煤矿市场好,把它卖了,自己拿着钱,也够你们一家人几辈子肇的,自己天天享清福,看他们还怎么闹。”
林老板叹了口气,说到:“其实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找过两家公司谈过,但他们都觉得我的这几个亲戚太不是人。所以出价都比较低,很明显就是不想买。”
莫开华:“你还是太仁慈了,对待人要讲道理,对待畜生就只能用棍棒。”
林老板:“在很生气的时候,是想找几个人去收拾他们,但想想又下不了手,老婆也经常劝我,如果打打杀杀的,有可能搞成家破人亡,还不如卖了,也能过上幸福生活,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后来林老板和莫开华又谈了几次,最终,莫开华以2千万的价格买下了林老板全部股份,也就是整个煤矿的70%股份,莫开华自己拿了500万,用煤矿抵押贷款1000万,剩下的500万分5年还清。在那个年代,2千万算是个天文数字了,林老板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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