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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异教徒与怪物29（第1页）

我们觉得尘埃无处不在，也谈不上什么价值，但科学家们可不这么看。他们认为，尘埃是研究宇宙奥秘过程中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尘埃是因为什么被科学界所重视呢？答案是尘埃虽然微小，但在尘埃身上，记录着宇宙万物最真实的信息。

你可能会说，小小的尘埃，怎么还能记录信息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咱们得先弄清楚“尘埃”是什么。尘埃就是灰尘吗？它的范围要比那广得多。从物理学的角度看，很多尘埃的大小已经超出了人类肉体可感知的范围。人类现在已知的毛发，比如你的头发，平均直径在大概100微米上下，而最大的尘埃颗粒，也只有人类毛发的23宽。

宇宙当中，就存在着很多这样细小的星际尘埃。科学家已经发现，大部分宇宙里的尘埃，都来自宇宙间星球的爆炸过程。在宇宙中的恒星，本质上是由一团简单气体组成的巨大球体。一些恒星在生命结束时会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波会将恒星外围的气体吹散，而这些气体会因为高温重新转变为原子形态。从此以后，这些原子就开始在宇宙中漂流，而且不断和身边的其他原子发生连接，组合成新的微粒。比如在化学结构上类似气体的硅酸盐颗粒、金属元素颗粒、有放射性的铀粒子等等，这些微粒就是刚诞生的星际尘埃。

那为什么说这些尘埃记录了宇宙的信息呢？因为它参与了宇宙各部分的形成。在宇宙中，我们刚刚说的星球爆炸随时都在发生，所以也不断有大量的星际尘埃产生。这些星际尘埃诞生之后并不会永远保持微小的形态。它们遍布在宇宙间，以每小时数百万公里的速度快速奔驰，最后逐渐凝聚起来，就形成了原始星云。我们的银河系就是这么来的。在星云诞生以后，星际气体和星际尘埃继续互相作用。大约过了100万年，就形成了太阳那样新的恒星。而太阳周围的星际尘埃继续运动演化，彼此间碰撞、摩擦、连接。在上千万年后，就又形成了地球。

今天，每天大约有数百吨宇宙尘埃散落到地球表面。科学家们在深海的沉积物中，高山的积雪中，极地古老的冰层里以及几十公里的高空，都找到了宇宙尘埃。那科学家怎么从中读取尘埃记录的信息呢？这里我先普及一个概念。在刑侦学当中，有一个被称为法律证明“黄金定律”的罗卡交换定律，你可能也在有关探案的电影里听过它的名字。它的意思就是，只要有人进入犯罪现场，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他们必定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概括来说，就是“凡有接触，必有痕迹”。我们刚才讲过，尘埃是宇宙运动的必然产物，尘埃在这个过程中，就会带来信息的交换。同时，尘埃本身，也会记录物体的真实信息。对于科学家们来说，通过捕捉分布在宇宙中的尘埃，就可能获得遥远星球上所隐藏的奥秘。

作者说，到现在为止，人类对外太空探索的一个重要发现，其实就来自于对宇宙尘埃的研究。在1997年，美国航空航天局发射了一枚土星探测器。2004年，探测器在土星的一颗卫星，土卫二那里探测到了“硅酸盐”的信号。这种在地球上常见的矿物质，一般是形成海滩泥沙的材料。但是探测器却是在遥远的太空尘埃里发现了它。这样的发现让当时的科学家们既兴奋又不解，因为之前大家都认为，土卫二应该是一颗由冰组成的星球。但探测器这次侦测到了除了固态冰之外的信息，就证明在这颗寒冷卫星的内部，可能有一个温暖的地方。那里可能是外星生命的乐土。

你看，如果没有那些被捕捉到的微小的、含有硅酸盐的星尘，科学家们又怎么知道有关土卫二内部的信息呢？星际尘埃的个头虽小，但却已经足够成为宇宙万物演化的素材库。不管是生命还是星球，演化中所需要的最基础的分子，都早已隐藏在星际尘埃中。

好了，以上就是我们要讲解的第一部分内容。尘埃数量繁多、体型微小，所以时常被人忽略。但其实尘埃是宇宙万物信息最真实的记录者。这些信息伴随尘埃的移动，被带到宇宙和地球的各个角落。尘埃和世界、地球、宇宙的关系，就像留在犯罪现场的线索一样无处不在，谁也没法逃开尘埃的笼罩。而任何发生在尘埃中的事，也一定会在尘埃中留下痕迹。地球上生命进化过程的秘密，也一样可以通过研究尘埃得知。这就是我们要讲的第二部分内容，尘埃是破解地球历史秘密的侦探。

侦探破解案件的秘密要不断追踪蛛丝马迹，想破解地球历史的秘密也一样，而在这里，我们要追寻的“蛛丝马迹”就来自尘埃。你可能会觉得，研究地球历史，我们不应该找化石、找文献资料吗？研究尘埃干什么？尘埃可比它们有优势多了。

首先，化石材料、文献资料，它们的数量都是有限的。在地球数百万年演化的过程中，留存下来的化石资料很少。因为化石遗迹的形成，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而说到文献资料，更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残缺不全，根本不可能完全展现历史的原貌。而且文献的存在，是从人类会用文字的年代才开始，而这也就是几千年内的事情。相对于以万年为单位的地球进化史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尘埃就不同了。尘埃的形成是一种必然。作者在书里反复说，万物都来自尘埃，也都将在运动损耗之后归于尘埃。我们就拿化石举例，化石也可能在时间长河里慢慢风化腐蚀，最后变回尘埃。但是，即便它化为尘埃了，尘埃上也可能残留有化石原本的一些历史痕迹。这些痕迹就像基因代码一样嵌入在尘埃的内部芯片上，永远都不会消失。科学家就根据这些代码线索，破解了地球与人类历史中的许多秘密。

比如，为什么地球上有生命，而其他星球上没有？在宇宙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星球上有生命？生命究竟是怎么在宇宙里传递，又是怎么在地球上演化的？这些问题的解决，都来自依靠对尘埃的研究。我们现在知道，不管地球在太阳系中的位置有多么独特，如果没有生命演化所需的那一些基本元素，地球上也只会一片死气沉沉，绝不会有生命诞生。而那一些组成生命的有机分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就是星际尘埃。

由于科技水平的限制，科学家今天还拿不到遥远宇宙中的尘埃样本。但是，通过研究地球外围附近的一些星际尘埃，他们已经可以得出一些结论。美国太空总署化学家伯恩斯坦，就在长期研究星际尘埃。他认为，氨基酸是构成生命最基本的分子，没有氨基酸就没有生命，而地球上的氨基酸，最早就来自掉落到地球的星际尘埃。这些氨基酸随着星际尘埃落到地球上，逐渐演化，生命才由此诞生。

生命起源之后，生命的演化过程，也在尘埃的见证下完成，也可以从尘埃中找到答案。比如，古生物学家就特别喜欢往戈壁或者沙漠跑，因为在这两个地方，特别容易找到完整的化石。这是为什么呢？就比如说恐龙化石吧，通常一只恐龙死后，尸体会腐烂肢解，而后骨骼会散布在一大片土地上。这时候如果是在一般的泥地上，泥土里的酸性物质会慢慢侵蚀这些骨头。时间一久，骨头就被腐蚀掉了，很难形成化石。而如果是在沙尘中，尤其是遇到了沙暴，某只恐龙被瞬间掩埋在沙子里。那它的骨头就很有可能会留存下来，形成一块完整的化石。事实上，就因为在戈壁和沙漠中找到了太多的恐龙化石，有生物学家一度推测，恐龙灭绝一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巨大的沙尘暴。

恐龙的演化过程离我们有点远，其实，尘埃在破解人类演化过程的秘密时，也做出了重大贡献。人类研究自己的发展历程，往往会从地理遗迹、文献考古等等方式去入手。但我们前面说过，文献有自己的局限性。它会受到主观视角、当时的政治文化环境、技术条件等等因素的影响，许多历史细节就这样流失掉了，再也无法复原。而尘埃就刚好弥补了这些缺陷。很多时候，仅仅是某种尘埃存在于某个历史遗迹中，这个现象本身，就能够填补许多文献遗漏的历史细节。比如曾经有一支在埃及考古的研究团队就是这么做的。他们通过分析木乃伊呼吸道上黏附的尘埃颗粒种类、数量、特性等等信息，推断并还原出了几千年前，这个区域的自然环境状况、人口密度、可能染上的传染病的种类等等一大堆历史细节。而这一切信息，都是没有文献记录的，也是没法通过考察金字塔内部结构来得出的。

我们从恐龙的演化说到了人类的演化，那我们再把时间的距离拉得近一些。在现代社会里，尘埃也能破解历史秘密吗？当然可以了。许多搭上交通工具进行环球旅行的尘埃，可以把当地的讯息带到世界上的各个角落。有时它们附着在人的衣服上，有时它们乘着大气环流。这些环游世界的尘埃就算不再回家，它们身上残留的地质信息也不会消失。尘埃研究者就像查户口一样，可以通过研究，查出这些尘埃的老家在哪儿，甚至还能查出它们旅行过哪些地方，遇到过什么事儿。你可能问，我知道一颗尘埃从哪儿来的有什么用啊？你可不要小看了这项技术和这些讯息。

地球上的尘埃，其实早已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尘埃信息网络。懂得如何破解、使用这张信息网络的人和国家，就能率先掌握资讯，在各种博弈中占得先机。在世界历史上，曾有过不少突然转向的历史性大事，就是因为几颗小小的尘埃，带来了惊天秘密。

比如，1949年苏联在哈萨克斯坦的沙漠里引爆了原子弹。斯大林当时不想让美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对外是严密封锁消息的。然而，美国的杜鲁门政府还是在几天之后就知道了，就是因为美国派出的一架侦察机在搜集大气环流中尘埃时，从尘埃中检测出了核辐射。而后经过进一步研究，确认了苏联核试验已经成功。苏联没有原子弹，两极格局很难成型。美国不在那个时间节点知道苏联有核武器，就不会那么快研发氢弹和往欧洲派驻大量的常备军队，二十世纪的冷战历史很可能就得改写。再比如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这么大的事，苏联一开始也是封锁消息的。但当带有核辐射的尘埃随着大气环流蔓延到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时候，纸就包不住火了。

以上就是我们要讲解的第二部分内容，尘埃里藏着地球生命演化的历史密码，也是全球信息网络的建设者。懂得如何破解和使用这些密码，可以让我们了解到自己所处的星球和文明更多的历史真相，甚至影响当代历史的演变。

我们都是在说尘埃和宇宙和地球的历史那样的大命题有关。其实，尘埃就在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里。尘埃只是惹人烦恼的东西吗？这就是我们要讲的第三部分内容，在人类的生活里，尘埃是被忽视的重要伴侣。

你一定很熟悉尘埃给我们的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了，比如雾霾就是尘埃造成的。但如果我说，尘埃对自然环境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世界上很多最具有开发潜力的土地资源，就是在尘埃的帮助下发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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